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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李珣“嗯”了一声,老陈把他们请进了书房。
    甄家案属于大案,又是晋王亲自做下的,自然需要三司会审了。
    大理寺卿袁朗,刑部侍郎范仲华和御史中丞薛远盛三人齐齐跪礼。
    李珣坐在椅子上,手持念珠道:“都起来吧。”
    三人起身入坐。
    范侍郎说道:“近些日臣等查封甄家,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说罢从袖中取出两本蓝皮书籍呈上。
    李珣接过,原是禁书。
    薛中丞也道:“那甄士怀在朝中盘根错节,私底下确实结交了不少党羽,这里有一份花名册,全凭殿下处置。”
    李珣瞥了一眼花名册,不以为意道:“烧了吧。”
    三人同时一惊,大理寺卿袁朗诧异道:“殿下何出此言?”
    李珣缓缓起身,背着手站到窗前,“我办甄家的目的只为震慑后宫,这两年朝中过惯了太平日子,倘若又弄得鸡飞狗跳,便是我的过错了。”
    三人沉默。
    李珣继续说道:“散兵不足为惧,我总不能把全部人的嘴都堵上,总是得留一些人时不时挠挠痒,叫人们看看,我还不至于只手遮天。”
    薛中丞:“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全,不过也不能悄悄地烧,得放点信儿,让那些人捏把汗。”
    李珣笑了起来,“就依中丞的意思办。”
    眼见正午时分快到了,三人在晋王府用完饭才离去。
    下午李珣午休了阵儿,却总觉得心里头烦躁。
    也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其他,他睡不着索性坐在床沿把玩玉牌。
    想到林二娘那张生闷气的脸,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明儿一早给她送过去得了,跟个小祖宗似的,脾气大,还一点都说不得。
    次日上午李珣亲自去了一趟朱家院,仆人正欲通报,被他制止了,他倒要看看林二娘把他的宅院办成了什么模样。
    结果一走进去,李珣就听到了高亢的鹅叫声。
    身后的老陈:“……”
    李珣在影壁前顿住身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守门的仆人暗呼不妙,连忙解释道:“先前原本是没有鹅的,那两只鹅是昨儿下午才买回来的。”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下来,李珣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见自家郎君顿身不前,老陈忽然想笑。
    李珣握着折扇,站了半晌才进了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走进院儿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两只大白鹅。
    哪晓得那两只畜生竟然是散养的,又没个眼色,见到他走进来,立马伸长脖子张开翅膀朝他扑腾而去,试图啄他。
    老陈忙把自家郎君护到身后,对白鹅驱赶。
    他越是驱逐,那白鹅就越是凶猛,非要冲上前啄主仆二人。
    其他奴仆受到惊动,匆匆来看情形,莲心顿时被吓坏了,没料到晋王会来,慌乱跪了下去。
    人们见她下跪,知道是个贵人,纷纷跟着跪拜。
    老陈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把这两只畜生弄走!”
    众人赶紧上前把白鹅赶走。
    李珣脸色铁青,他早就料到林秋曼是个散漫无纪的人,却没料到会散漫到这种程度。
    他一言不发地前往正厅,莲心慌忙跟去,并叫其他仆人去通知自家主子。
    端坐到椅子上,李珣皱眉问:“你家小娘子呢?”
    莲心尴尬道:“回,回殿下,还,还没起。”
    李珣:“……”
    莲心又解释:“小娘子昨儿晚上不大舒服,折腾了半夜才躺下。”
    李珣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多问。
    没隔多时,林秋曼慌慌张张地来了,仓促行福身礼。
    李珣上下打量她,问道:“你昨儿病了?”
    林秋曼回道:“没有啊。”
    李珣看向莲心。
    莲心恨不得捶胸顿足,窘迫道:“小娘子,奴去备茶水!”
    林秋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这里的生活节奏慢,又不用天天上班,所以起得总是晚些,反正没人管,怎么痛快怎么来。
    见李珣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心虚地垂下头,莫名觉得压力有点大,就仿佛上头的领导来视察工作恰巧遇到她偷懒被逮了个正着似的,忐忑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珣才收起那种审视的眼神,慢悠悠问道:“听说你昨儿下午去买了两只大白鹅?”
    林秋曼:“……”
    很想原地死亡。
    李珣斜睨她,“你可莫要告诉我,你打算做烧子鹅吃。”
    林秋曼:“……”
    内心发出马景涛式的咆哮,到底是哪个孙子出卖了我!
    李珣就静静地看着她尴尬。
    林秋曼暗暗祈祷莲心快点来奉茶打破那种脚趾抠地的场面,结果那厮故意慢吞吞的,压根就不想来救场。
    林秋曼憋了许久终是憋不住了,硬着头皮问:“不知殿下光临大驾所为何事?”
    李珣缓缓起身,嫌弃道:“我好好的宅子被你糟蹋成了这般,来涨租子了。”
    林秋曼:“……”
    李珣自顾朝外面走去,林秋曼连忙跟上,却不敢离他太近,怕他打她。
    看着自己精心设计的宅院被弄成了菜园子,李珣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林秋曼不知悔改道:“种菜的地方都是空地,其他有绿植的地方奴不敢动。”
    李珣:“你知道什么叫做留白吗?”
    林秋曼摇头,无比耿直道:“奴不懂园艺,奴只是觉得京城里的宅子寸土寸金的地方,浪费了可惜。”
    李珣:“……”
    她既然这么喜欢种菜,他很想把她揪进晋王府,让她把那三十多亩地全部种了。
    不过一想到那家伙挖地种菜的场面,他又觉得好笑。
    林秋曼不明白他为何发笑,还以为他生气了,心里头愈发不安。
    李珣敛住笑意,“你过来。”
    林秋曼警惕地靠近了些。
    他穿了一身宽松的纱罗衣袍,淡淡的松木香闻起来提神醒脑。
    视线落到腰间的那块血玉上,色泽明亮耀眼,一下子就把她吸引了。
    “拿着。”
    骨节分明的手递了一块玉牌给她,林秋曼的心情一时有些微妙。
    昨儿她费尽心思讨要,结果被他泼了冷水,今儿一早人家又亲自送上门儿来了,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林秋曼一时有些踌躇,不敢接手。
    见她犹豫,李珣淡淡道:“不要我便收回去了。”
    林秋曼慌忙抓住,却失了礼数,把他的手抓握住了。
    两人愣住。
    第45章 他动心了   铁树开花
    男女授受不亲, 这举动是非常失礼的。
    二人意识到不妥,同时松开。
    那玉牌没了托付,滚落下去, 两人连忙去抢, 却不慎碰了头。
    林秋曼闷哼一声,忙捂住脑袋。
    玉牌落地, 还好没摔碎,她赶紧将其捡拾起来, 跪到地上道:“奴失了礼数, 还请殿下降罪。”
    鼻息的橙花香扰乱了李珣的心神, 红着耳尖走了。
    林秋曼懊恼不已, 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下糗大了。
    离开朱家院后, 李珣坐进轿子里,起伏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那只手被林二娘抓握过, 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那种奇妙的感触。
    他一辈子没碰过女人。
    接触的都是近亲女性。
    至于其他女郎压根就没动过旖旎心思,更不知男欢女爱为何物。
    在宫里头时, 也有过启事嬷嬷讲解。
    但那时候他被昭妃耳提面命要求克制, 克制感情与欲望, 唯有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他谨记于心。
    后来到了军营, 全都是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