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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此事还需谨慎行事,从长计议。”孟阳的声音不自觉压低,一张脸都因为过分激动而涨红。
    朝廷官员往往以五品为界,而知州刚好官居五品,乃是有资格入宫赴宴的品级,地位举足轻重,若不能一击即中,他们下半生要么亡命天涯,要么身陷囹圄,总归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到底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天生一分仁心,若有机会帮助百姓消灭贪官和恶霸,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这种事情很容易误伤,目前他们对本地知州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个萍水相逢的船夫,并不能因为那么几句话就断定对方有罪……
    如何搜罗证据,又该如何递交朝廷,若对方在朝堂之内另有接应又当如何?是否该煽动民意……
    孟阳的脑筋转得飞快,思维瞬间放出去好远,俨然已经想到接下来几步、十几步该怎么走了。
    他越想越紧张,越紧张就越激动,越激动了便越兴奋,脊背上悄然沁出一层薄汗。
    这不就是自己写在话本中的,梦寐以求的行侠仗义吗?
    这可真是,真是太刺激了!
    白星的想法很简单粗暴,但绝对有效:
    查找赃款。
    官员俸禄有限,即便有朝廷变相补贴各种冰敬、碳敬等,中层官员的生活也不过中等偏上而已。
    官员生活清贫,他未必能干;但若一个官员骄奢淫逸,那必定有猫腻!
    判断官员政绩如何、品性如何是朝廷的事,他们不懂,也做不来,但衡量一名官员是否贪赃枉法,却很容易。
    孟阳觉得没毛病。
    只是这种事他做不来,于是三人当即简单粗暴地分工:
    白星和廖雁身手好,就负责盯梢、潜入和查找,而孟阳天生自带一股亲和,就借着观光之名去城中逛游,随便跟老百姓们聊聊天:官员是否合格,底下的老百姓心里自有一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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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亏黄永寿不在现场,不然只怕憋屈的要吐血。
    恐怕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不过是起了爱才之心想招揽,一番举动却反而惹祸上身。
    看着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银子,黄永寿并没有多少惊讶。
    人才嘛,自然有人才的骄傲,不然若都像那些庸才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有什么趣儿?
    且白鹞子和折翅雁素有桀骜不驯的名声在外,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见他没有生气,那前去传话的心腹暗自松了口气,旋即又替自家主人委屈。
    “只是,只是那几人拿乔太过,俨然没将咱们玉湖山庄放在眼里。”
    这些年玉湖山庄如日中天,走在外头谁不卖他们三分颜面?哪怕心里不高兴,面子总还要做起来的。
    那两个什么雁啊什么鸟儿的,不过就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也敢如此无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话音未落,黄永寿的眼睛就看过来了。
    那人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刷地跪到地上,“小人该死,小人多嘴了。”
    “你是多嘴,”黄永寿冷笑道,“你是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吧。”
    那人冷汗涔涔却也不敢抬手去擦,更不敢替自己辩解,只是一下下磕头不止。
    “滚下去领二十板子。”黄永寿懒得看他做戏,又叫了另一个人来,“明天换你去客栈,银子加倍。”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若有,肯定是因为钱不够!
    第110章 更啦!
    “父亲让你们去的?”黄世昌盯着被打开的箱子, 拧着眉头道。
    “是,小人不敢欺瞒少庄主,确实是庄主吩咐的。”被堵住的几人赌咒发誓道。
    日光正好, 晒得那一大箱银锭闪闪发亮, 雪白的光晃得人头晕目眩。
    足足两千两……
    黄世昌捏着扇子的指骨白了又白,思绪翻飞, 心中起伏不定。
    他这两天情绪不佳,倒没有出去, 只在庄子里瞎逛, 无意中发现几人行色匆匆, 便喝住了问话, 没想到……
    父亲竟然要招揽他们!
    见黄世昌没有继续发难,领头那人便道:“庄主吩咐的事, 小人不敢怠慢,若少庄主无事,那小人……”
    黄世昌骤然回神, 很有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几人如逢大赦,麻溜儿抱着箱子跑了。
    眼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后, 黄世昌的心腹这才不忿道:“并非小人僭越, 只是庄主明知您与那几人起了龃龉, 却还这般拉拢, 来日岂非叫您难做?”
    虽说如今玉湖山庄是黄永寿说了算, 但他总有一天要老要死, 眼前的一切还不都是黄世昌的?所以底下许多心思活动的仆从, 早就替自己找好了下家。
    “大胆!”黄世昌呵斥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心腹缩了缩脖子,熟练地认错, 可见自家主人并未进一步责罚,便又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说到点子上了。
    黄世昌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可内心却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正如心腹所言,父亲明知他与那几人不睦还这样堂而皇之的拉拢,却将自己置于何地?
    若那几人心高气傲不受招揽倒也罢了,若真加入玉湖山庄,难不成还要将他们奉为座上宾?
    不行……
    黄世昌手指一紧,将名家作画的折扇一掰两段。
    随从整齐的抖了下。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忽道:“出来吧。”
    几个随从一愣,就见路边花丛一阵抖动,自家大小姐竟顶着几片花瓣跳了出来,便都慌忙低头行礼问好。
    黄娇娇不理他们,叉着腰,重重哼了声,“爹太过分了!”
    她闲来无事,才刚正逛园子呢,谁知远远就见兄长与人说话,一时起意想吓他一下,谁知靠近后却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
    “你这样成何体统。”黄世昌见她在花丛中折腾的头发都乱了,不禁叹了口气,又伸手将她发间花瓣取下。
    黄娇娇抱着他的胳膊晃了几下,撒着娇道:“哥,你怎么不拦下他们!”
    黄世昌掐了掐她的脸,叹道:“这是父亲的意思。”
    “爹不讲理!”黄娇娇跺了跺脚,气道,“他骗人,说好了要给我出气的。”
    可转头竟要给他们送银子,这算出的哪门子气?
    黄世昌的睫毛抖了下,视线微微下垂,“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他们年少成名,若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黄娇娇怒道:“分明是他们不识抬举,年少成名的多着呢,哥不也是么?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日后若真来了玉湖山庄,一个礼贤下士的帽子扣下来,莫非还要叫你伺候他们?”
    这话算是说进黄世昌心里去了。
    他闻言皱了皱眉,“话虽如此,这是爹的意思。”
    有些话,下人能说,妹妹能说,唯独他……不便开口。
    黄娇娇乃是顺风顺水长大的,这辈子除了没娘之外,堪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上到下何曾有人违逆过半分!
    她只要一想到曾经不给自己面子的那几个人可能到玉湖山庄来,就浑身难受!
    “我看爹是老糊涂了!”她气道。
    黄世昌扬了扬眉毛,没出声。
    黄娇娇顺手掐了几朵花,撒气似的将它们撕扯成碎片,眼珠一转,忽计上心来,“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都是亲兄妹,谁不知道谁呀,黄世昌一看她这个样子便已猜到三分,不过还是装着不知道的道:“别闹,总归是父亲的意思。”
    “哼!”黄娇娇将一把烂花丢出去,又不解气得踩了几脚,这才道,“我偏不服。我就不信,咱们玉湖山庄少了他们还不成了是怎么的?我非要叫他们吃吃苦头不可。”
    黄世昌眼带笑意的笑着她,似乎十分宠溺,“你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法子呢?”
    “你可别小瞧我!”黄娇娇得意地仰起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这是咱们杭州地界,他们算得了什么东西!这个也不难,只需使一点银子,随便弄个罪名,叫官府拿了他们去……都说民不与官斗,纵使他们武艺再强,也不敢公然跟衙门对着干吧?到时候少不得要低头。若爹爹实在有心招揽,待时好好磨磨他们的性子,再叫衙门的人放了他们就是,如此又是一个人情,岂不是一举多得?”
    她生的娇媚,此时眼波流转笑语盈盈,乍一看还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娇憨姑娘一般。
    可跟着兄妹俩的随从一听,却不禁脊骨发凉。
    皆因类似的事情她做过不止一次,曾经就有几个美男子被她看上,奈何人家瞧不上她。黄娇娇一怒之下,便让衙门网罗罪名,搞得人家家破人亡……
    没有路引,本地人连杭州地界都出不去,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她也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却生的这般歹毒心肠,视国法、规矩如无物,将他人性命自由肆意玩弄于股掌之上,怎不叫人心寒?
    黄世昌满脸为难,“这,若是父亲知道了,只怕不好办。”
    “哎呀哥!”黄娇娇一跺脚,恨铁不成钢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说着,她的视线便从一干随从身上划过,其中警告意味甚浓。
    被她看过的人顿时浑身发毛,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纷纷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黄世昌想了又想,仿佛十分踟躇,“父亲并不糊涂,只怕瞒不过他。”
    黄娇娇咬了咬唇,显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过到底是复仇的心思占了上风,“看出来又怎么样呢?他那样疼我,我哭一哭,就什么的都好啦!”
    父亲最疼她啦,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父亲也会立刻命人搭建高台,不过是几个江湖客罢了,怕什么!
    黄世昌又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无奈地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轻声笑道:“你呀。”
    黄娇娇一看,便是他默许了,不由越发得意。
    只是那一男一女武艺高强,玉湖山庄内他们兄妹俩能使唤得动的人之中,竟无一人能敌,恐怕计划实施不便。
    但在对付别人这方面,黄娇娇好像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分,她只需眨一眨眼,便能冒出来无数个法子。
    “这个也不难……”
    当日瞧那仨人的样子,大约关系匪浅,捉不住那两个江湖客,难不成还捉不住书生么?总不至于吃喝拉撒都在一处。
    只要有一个人质在手里,那二人投鼠忌器,或许反而要比一口气抓了他们仨更好用呢。
    况且此事本就因那书生而起,若自己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