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在他心里的份量恐怕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林诗和他相处也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可也算好说歹说劝了他近两小时，还专门搬张椅子坐在他面前。
    就为了顾及他的心情，实验进程都延后了，这小王八犊子也没给过哪怕正眼看。
    得，就提上那么一句圣诞节，他就想起文春香来了，听完她交换条件后还特别牺牲似的、吃了花生那么丁点儿的肉块。
    林诗躺在浴室门口铺好的床垫上，望着浴缸水里他蜷缩着鱼尾巴的背影，这心里头除了些许气愤外，还是不免有些酸酸涩涩的。
    嗤，真羡慕啊这些小年轻的爱情。
    矫情地想想，过了这个年就要叁十了的自己，似乎大半辈子都搭在给母亲挣一口气上，不曾为了自己好好活着。
    林诗翻了个身，窗外的波粼月光透进来映照在脸上，她眨了眨眼，眨掉多余不必要的伤春悲秋。
    等这一切搞定，定要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至于他，林诗侧过身望向人鱼瘦削白皙的背影，眼波微动。
    他其实也挺无辜挺可怜的，年纪尚小便遭遇这样的事情，身上的秘密一旦被国家层面的人知道，很难逃过被捉的命运。
    林诗从头到尾就不想害他性命，只是不得不向他借点东西，东西拿到，一定完好无恙把他送回去。
    他属于他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青梅文春香，有他的父母家人，还有京圈大院儿二代的繁华奢靡。
    唯独没有林诗这个强盗。
    翌日——
    林诗准备好东西，照往常的时间点那样去上班，要出门了仍旧放心不下他。
    虽然一切应该没问题，铁链弄牢靠了，食物喂了，浴缸的水和营养液也换了……
    不知怎的，今天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感。
    保险起见，林诗狠了狠心，按住他给打了针长时效的镇静剂、才出门。
    到了美科力基地打卡上班，林诗在此之前设想过各种濑之洲这个重要实验体失踪后会出现的乱套场景，却不曾想过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作为高龄实习生，林诗日常主要工作是跑腿和清洁卫生。
    大伙今日都知道了实验体不见一事，一大批人被喊着去排队等问话审查。
    林诗也在队列里，排在309号。
    向来爱挑她刺的陈导助又来了，一通日常臭骂“为什么会招这种人进来吧啦吧啦……”
    过后又把她叫去了基地会议室。
    林诗顺从地推清洁车进去，刚打开门就差点被横空飞来的投影仪砸到脑门上。
    幸亏被陈导助教训惯，林诗反应及时躲开，不然得当场见血。
    会议室里站着两人——濑博士夫妇，濑之洲的父母。
    见到人进来，空气缄默了一瞬。
    林诗深入贯彻小透明的本份，飞快蹲到会议室角落里捡玻璃碎片。
    濑夫人很快忽略了她的存在，再次嘶声力竭起来。
    林诗低垂着眼装聋扮哑，但耳朵却翘得老尖偷听着。
    “你早先拿他做实验我就不同意，可你怎么和我保证来着濑泽华？！”
    “……”
    “我就奇了怪了，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你有没有心啊，你配当父亲吗你？！
    “——够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知不知道这事一旦真是上头发现的，我们这整个基地的人都要给他陪葬的，还有你徐家，你以为能幸免吗？”
    “那也不能……不能拿我的儿子当牺牲品啊！他做错了什么，他还不如就那样断了两条腿呢！是我的罪，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嫁给你……”
    话题越来越深入，两人吵得越发激烈。
    林诗深知不能在此地久留，匆匆收拾完，悄悄开后门溜走。
    她想过很多种，濑之洲失踪后他们会怎么处理，独独没料到，他们是要弃车保帅。
    林诗虽然自私到为了自己的私欲绑了人鱼取精，但并没有没狠到要害死他。
    眼下他父母估计都误会了拐走他的是国家机构，听他们那话，十有八九有能即使他人不在也可以杀死他的东西或者机器？
    这就非常麻烦了。
    就期望濑夫人能够爱子心切，将事情拖后些，好给她时间缓冲。
    一整个下午，林诗都有些心绪不宁，送个咖啡都能倒了人满身，被陈导助抓去办公室好一通训，最后还被意味深长的目光怀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
    谈话间短短几分钟，愣是把林诗吓到后背都是冷汗，幸好习惯了待人面无表情，没表现出明显破绽，有惊无险。
    下班回家路上，林诗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朵铜线编织的山茶花还在口袋里，才意识到没有给濑之洲送过去。
    虽然有些抱歉，但忘了就算了，反正已经打好主意今晚采完精液样本，明日给他送回实验室。
    等到时他自己去送，应该也是没差的吧。
    回家路途，林诗将小皮卡停在偏僻角落，戴上口罩和卫衣帽子，绕过几个街区，到一家隐藏在小巷子里成人用品店。
    压低着嗓子和老板要了两大瓶不同强度的伟哥，顺便买了个字母圈的口器锁，足足花了上千大洋才算完事。
    林诗不确定这助兴的药能不能在改造了基因的人鱼身上使用，她做事一向尽量考虑周全，转身去农畜商店买了瓶母猪催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