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在林萍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语不成调，“妈，是你和警视厅打了招呼，不让我……保释瑟瑟……”
    “是我。”
    顾老太太毫不犹豫的承认，语调非常冰冷。
    “你想好，是要你的女儿，还是顾氏总裁夫人这个位置。”
    “老太太……你怎么能？”
    林萍险些站不住，嘴中苦涩一片，如雪天身着单薄衣衫默默前行的旅人被人从头淋下沸水，满身的疲倦被刺骨的热取代，像是火烧炙烤，冰冷还未褪去，就被焦灼追上，痛苦不堪，肺腑间冰火两重天，让她眼前发黑。
    “给你半个小时，再不回来，我自有别的解决办法。”
    顾老太太挂断点话，正对上顾晋刚刚清醒的目光。
    她语气软了些，但仍旧强硬。
    “醒了？”
    “妈……”顾晋喉间干燥，因为上火，眼睛有些睁不开。
    “刚才是林萍打来的？瑟瑟怎么样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她？”顾老太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拐杖杵在中间。
    顾晋摇头，“妈，瑟瑟她是我的女儿。”
    “但在别人眼里不是。”
    顾老太太冷眼，“当初让你冲冲喜得了，谁让你直接弄了个种出来？”
    想起当年的荒唐事，顾晋不言，他对不起景妍。
    也对不起林萍母子。
    要不是景妍难产意外去世，也许这辈子，顾瑟瑟都要跟着林萍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主意了，你安心养病就好。”
    顾晋挣扎着想起来，面色痛苦，“妈，你想怎么做？”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顾瑟瑟家教不好，不过幸好外人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直接将她拉出去道歉，若是顾千寻能接受撤诉那是最好……”
    “不可能的……”
    顾晋摇头，顾瑟瑟身上那股决然，和景妍很像，当初她不小心发现了林萍的事情，自此再也没有理过他。
    如今，顾千寻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会轻易撤诉。
    “那就让顾瑟瑟坐牢。”
    顾老太太声音平稳，没有一丝起伏，也更加冷酷无情。
    “到时候判决书下来，你和林萍开个发布会，承认自己教女无方，再和公众隐晦交代，这些年顾瑟瑟经常在她亲生父亲那边养着，你有心无力，所以她人品上有些小问题。
    你对法律的判决表示接受，同时表示你和林萍愿意在外面一直等着她减刑出来，懂了吗？”
    顾晋有什么不懂？
    这是完完全全弃军保帅的做法，将顾瑟瑟放到顾千寻面前让她随意处置，要是舆论利用的好，还能博得一个慈父的美名，而顾千寻也会因此名声受损。
    可是……
    “妈，瑟瑟是我的亲女儿啊，我不能这么做！”
    “一个只会给家里带来灾难的女儿，不要也罢。”顾老太太眼神冰冷，“忘记你当时送顾千寻出去的挣扎了吗？
    最开始难过后，之后不也接受的很快？现在也是一样。”
    “她……”顾晋哑然，“她不一样。”
    是她克死了景妍，没有她，自己和景妍还有顾子辰一家三口还幸福的生活着。
    “就这么决定，你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就回公司，顾氏还没倒，你这个总裁，也要早点回去才是，别被人钻了空子。”
    顾老太太起身，身子骨略微佝偻，但气势很足，拄着一根拐杖走出病房，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自动散开。
    病房内，顾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拿出手机给柳莫施打了一个电话。
    “柳副总裁，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林萍已经从旁边的酒店买来了被褥，正帮顾瑟瑟打着地铺，突然外面进来人。
    “顾瑟瑟和她的担保人是吧？过来交下钱，你们可以走了。”
    顾瑟瑟本来呆滞的眼神出现了光亮，抬起头，对上林萍不明所以但也雀跃的眼神。
    “真……真的？我们可以走了？”
    林萍蹲下的时间太久，起来的时候身体打晃，但还是连忙走到工作人员身旁，不敢确信。
    “你说真的？”
    “快过来交钱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被折腾的也很头疼。
    “好好好，我这就过来。”
    这一次，过程非常的快，不过五分钟就走完了流程。
    林萍开心的拉着顾瑟瑟，喜极而泣，母女俩相携往外走去，门外停靠着一辆车。
    柳莫施靠在车门，略暗的灯光下，一点红星明明灭灭，夜晚的风将他衬衫吹得缭乱，顾瑟瑟一眼就看见了他。
    “学长？”
    她哽咽着小跑了两步，然后站定在柳莫施面前，对方目光平静，没有开心也没有失望，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上车吧，我送你们去顾总那里。”
    柳莫施将烟踩灭，补了一句，“顾总很担心你们。”
    只是顾总，没有别人。
    顾瑟瑟心里一凉，她还以为，是学长见到自己被抓，所以疏通了关系，放自己出来。
    林萍没有想那么多，只有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谁来都可以。
    三个人上了车后，柳莫施匀速往医院开去。
    半个小时后，到了市医院。
    他下车，等到林萍和顾瑟瑟也下来之后，报了一个房间号，就转身告辞。
    “学长！”
    憋了一路的话，顾瑟瑟还是鼓足勇气上前，“谢谢你。”
    “不用谢，作为下属应该做的。”
    柳莫施已经将界限画的很分明，但顾瑟瑟却认为都是自己犯了错，所以柳莫施才会性情大变。
    “你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
    顾瑟瑟扒着车门不让他走，眼睛紧盯着柳莫施，期盼他的回应。
    “好。”
    一个好，不知道在回答什么，柳莫施将启动车子，林萍见状拉了顾瑟瑟一下，然后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
    “我们先上去吧。”
    现在寻求顾晋的保护才是真的。
    顾瑟瑟点头，只一天，她却感觉天翻地覆。
    两个人来到十三层楼，心血管疾病科室吗，找到顾晋的病房，推门进去。
    顾晋一直望着门外，直到林萍和顾瑟瑟出现，他才松了口气。
    好歹有个好消息了。
    “爸爸！”
    看到平日里对自己最好的人躺在那里，顾瑟瑟顿时泪如泉涌，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