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色传说 作者:骑岚玥

    第二十一夜 the hopelessness-2

    听见男人的话，珞飞惊愕地大喊：?火族？！烨斐是火族──？！?除了本就知情的亚滫跟艾因，其他人直到现在才察觉这个惊人事实。

    沉默了好半晌，伊里枢蓦然开口：?现在讲究血统重要吗？烨斐就是烨斐。?他几句话，瞬间浇熄因火族而引起的小小躁动。

    回忆仍持续进行着。

    雪菈摇摇晃晃站起身，嘴角扯出一个虚弱惨笑，喃喃道：?放开烨斐哥哥…绝不能──让你伤害他…?就算变成怪物，也无所谓了。

    黑暗气息从雪菈身上刹地蔓延展开，如烟缕般的黑雾团围绕着她，释出惊人魔气。

    男人意识到房内气氛骤变，停止疯狂的啃吻，不慌不忙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的出声威胁：?我没给你抑制药的话，你就再也变不回人类，到时候你的哥哥看到──会作何感想？?

    雪菈面无表情，对於他的威胁置若罔闻，?我已经不是人类…也没有活下去的打算。我要杀死你、杀了所有人…毁了这里的一切，所有的肮脏腐败…就跟大家一起死去。?她忽然扬起微笑，一抹诡异的微笑，?这样，才是对的。?

    她一直以来都太天真了，以为自己能离开这里──不，就算离开，当男人不断将使人魔化的药物打进体内时，一切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她，失去了做为人类的资格，她不能让烨斐哥哥也变成这样。

    烨斐侧目对上那双灰色的眼，语声孱弱：?雪菈…你在说甚麽…?脑袋依旧昏沉，视线也处在模糊状态，连她的哀戚面容都看不清楚。

    朝着烨斐露出一个温柔微笑，她淡淡回应：?烨斐哥哥，很快就会结束了。?

    白皙肌肤上出现诡异波动，她的脸庞顿时布满条条青丝，湛灰双瞳转为混浊之色，数十只黑色触手从她的背後蠕动，不断拉长，眨眼间捆住男人，把他拉下床後高高悬宕在空中。

    ?等等！我放你走，还有你哥哥跟那孩子！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答应你──?发现自己处在生死瞬间，他思忖着先把人放走…再暗中把他想要的人抓回来。怎麽可以让艾洛特大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呢？他注定属於自己啊──当下，男人确实以为事态发展能照着他的想法走。

    ?自由？?雪菈缓缓闭上眼，似在仔细考虑。

    男人嘴角勾勒起虚假笑容，下一秒，贯穿腹部的剧烈疼痛感排山倒海而来，让他放声大叫，?啊──啊──！?不止一只，触手源源不绝的分支再分支，宛如插肉串，毫不留情一次次穿透男人的身体，迸出滴滴血花。

    鲜血快速浸湿整件衣物，房外的黑衣人听闻呼喊一齐冲了进来，看到这副失控景象，不禁吓傻在原地。

    正当他们惊愣之时，窜出的黑色触手给予他们相同酷刑，原本清香淡雅的房间瞬间变成惨绝人寰的刑房，浓郁血味充斥整个房间，而雪菈从头到尾挂着一抹恬淡的浅笑，彷佛这场血腥屠杀──全然与她无关。

    烨斐目睹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体内翻搅的魔气正和火族之力相互制衡，袭击全身的撕裂痛楚让他难以保持意识，若非赤裸的上半身接触到冰冷空气的刺激，浑身剧烈颤抖，恐怕他早已昏厥。

    ?雪菈…住手…?烨斐试图伸手碰触眼前的人，好不容易抬起手，立刻颓然坠下，陷入昏迷。

    雪菈目光一闪，黑色触手顿时全数消失无踪。

    她缓缓走近床边，伸出纤细小手抚过烨斐的脸庞，?对不起，烨斐哥哥，一旦开始杀人，我就无法停下来了──等我杀了大家，一切就结束了。?话语渐弱，雪菈踏着从未有过的轻盈步伐走到门边，回头再望了一眼，然後走出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烨斐悠悠转醒，体内异样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之气，火族力量在无意识间压下魔气，并彻底排除。

    吃力爬下床，他随意拿了一件柜上的衣服穿上，去寻找暴走的雪菈。但当他一跨出房门瞥见地上几具死状惨不忍睹的屍体，忍不住别过头。

    碰！碰！爆炸的巨响声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整座建筑物正被大肆破坏，而破坏者…八九不离十就是雪菈。

    烨斐紧抿住下唇，脑中不断想着：得在雪菈沦为魔物前替她消除体内魔气，如果是用火族之力──或许还有救！

    他在破碎阴暗的走廊间不断奔跑，同时喃喃祈求：?雪菈，住手吧…求求你──?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却只看见沿路遍布的残破屍体，除了黑衣人，还有跟他们一起被关进来的孩子。

    有几张脸孔烨斐还稍有印象，是当初被抓走後就没有再出现的孩子，他们的屍体中散发出些许魔气。可想而知，这些孩子是另一批实验品，体内同样被灌入药物，逐渐泯灭人性，成为魔物。

    真的──太残忍！！烨斐握紧双拳，不忍再多看这些屍体一眼，但每具屍体瞠大的双眼带着数不清的恐惧、怨恨、痛苦──似乎在指控他，为什麽不早一点承认自己是火族？为什麽拥有力量，却不救他们？！

    ?救、救救、我…?细微的呼救声从瓦砾堆中传出，烨斐抱持一线希望，连忙朝声源赶去。有一个男孩被压在因爆炸而倒塌的石壁下，剩下一只手臂和头颈显露在外，鲜红血液从石堆下不断蔓延流出，残酷宣告生命的终结。

    男孩睁着一双大眼，努力抬高没有被压住的手，用尽最後力气揪住烨斐的衣袖，彷佛藉由这样──他就有得救的机会，?我不想死──救救我…求求你…?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对於一个孩子来说，独自面对自己的死亡，太过可怕。

    烨斐搭上他仍有温度的手，却不敢做出任何回应。

    望见烨斐的反应，男孩似乎明白了甚麽，猛然止住哭泣，喋喋不休地说着：?如果没有火族…我们是不是不会被抓进来？我好想…爸爸妈妈──可是…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如果…你哪一天看见他们…请帮我跟他们说…我很…想他们…?连名字都来不及问，紧揪住自己的手无力垂下，转眼间剩自己孤单一人。

    ?一切因火族而起，是我──害死所有人。?烨斐紧揪住胸口，胸腔中满溢的痛楚，使他难以呼吸，?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我答应你──我会记住你一辈子。?烨斐缓缓站起身，然後转身离去。接下来，他的目光不再避开任何一具屍体，脑中牢牢刻划记下每个孩子的样貌。

    如同自惩般的诅咒，这一张张脸，他不断提醒自己，这一辈子──绝不允许自己遗忘。

    第二十一夜 the hopelessnes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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