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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_82
    他舍不得放下玫瑰,张口咬到发酸,牙齿要被硌掉,那厚厚一束比藕段还粗,时不时掉下两根,悠悠飘落在地,他凭感觉往下|面挪,袖子勒到肩膀,两腿簌簌发慌,上来时凭着一股气力,下来时比登天还难,一楼角落的灯亮起来了,他镇定心神,快步往下|面蹭,最后两步跃下,落进一片泥水,泥点蹦进眼睛,结膜泛红起痧,他边揉边跑,玫瑰浇成软片,被他拢在一块,一把插在腰|间。
    温元嘉蹿到一楼,下楼梯时看不稳路,落地凿到膝盖,砸出咚一声响,他觉不出疼,咬牙爬起往前面跑,肾上腺激素狂飙,角落灯火燃起,他看不清路,眼前一片模糊,脑中画面蜂拥而来,他缠着哥哥要讲故事,哥哥困得迷糊,掐手臂掐出青紫,也要给他讲完,他发疹子整夜睡不着觉,哥哥第二天考试,前一晚陪他打游戏到凌晨,他睡了一觉醒来,哥哥还坐在床边,帮他按揉小臂,缓解剧烈麻痒······
    那他呢,他为哥哥做了什么?
    哥哥对他的关心,远比他对哥哥的多。
    角落灯火亮起,是哥哥在一楼角落的私人书房,平时从来不让他进,他无暇他顾,当头扑撞进去,直直冲到里间:“哥!”
    视野由暗到明,眼前飞蚊掠过,里间摆着简单的床和书桌,成佳在床边半倚半坐,温衡半身裹着被子,脑袋被成佳揉在怀里,安抚小孩似的,一下一下捋动。
    温元嘉卡住脚步,想象中兵荒马乱的情景没有出现,氧气罩和药盒都看不到,他微微张唇,不知所措:“哥,成佳哥······”
    “元嘉,你过分了,”成佳说,“因为阿衡是血缘亲人,怎么都不会离开你,就肆无忌惮伤他?”
    温元嘉被刺了一下,面色揉出血痧,在他的印象里,成佳哥和哥哥在他面前,从来相敬如宾,没有结婚,更没什么亲密举动,他真的不知道对外冷酷的哥哥,私下里会卷成一团,手臂拢着成佳的腰,迟迟不肯抬头。
    “哥,成佳哥,对不起,”温元嘉上前两步,“让我看看,哥状态怎么样······”
    “元嘉,”成佳叹息,“站在那里,向后看看。”
    温元嘉定在原地,隐约感知到什么,缓缓向后转头。
    背后有个硕大鱼缸,几乎占满整面墙壁,里面满是肆意穿梭的游鱼,都是同一个品种,缸底假山起伏,水草起舞,温元嘉揉揉眼睛,拖着脚步上前,额头贴上缸壁,草丛中冒出一个脑袋,拨开水浪游来,它探头探脑,脖子高高抻长,轻轻碰触玻璃。
    隔着一层屏障,温元嘉伸出指头,沿缸壁左右滑动,那大龟摇头摆尾,跟着他晃来晃去,似乎把他当成食物,想上前咬上一口。
    不会错的······这就是当年······被迫丢出去的小龟。
    纹路相同,尖头形状神似,连左边一个突兀的红点,都待在长脖上面。
    坏掉的那只眼睛覆上白霾,另一只还算健康,从体型来开······哥哥没亏待过它。
    温元嘉贴住玻璃,浑身发颤,掌心瑟瑟握拳。
    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调料桶被整个掀翻,酸甜苦辣涌来,浸泡勃|动心脏。
    温元嘉扭过头来,脸上似哭似笑,面容扭曲起来:“哥······”
    走廊响起啪嗒脚步,由远及近扑来,没等几人反应,那声音破开房门,长驱直入:“元嘉怎么样,大伯哥——”
    声音戛然而止。
    几滴泥水溅来,扑上温衡脖子。
    温衡痒的厉害,探手向后摸摸,满腹怒火升腾,不耐转过头来。
    成佳目瞪口呆,呆呆愣在原处,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温元嘉化成雕塑,舌头抽不回去,干巴巴含在唇间。
    邢烨气喘吁吁,两手扶膝,一只鞋甩飞一半,另一半压在脚底,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泥水沿脖颈向下流淌,膝下几条碎布,长短不一参差不齐,随凉风左右飘荡,一大束泡软的玫瑰插|在腰间,花瓣扁成红纸,服帖黏在腰上,他左右看看,一口气喘不匀了,匆匆上前两步,杀马特碎发猛甩:“大伯哥去医院吧,我来开车——”
    温衡眸光如刃,从上到下滑动,把邢烨切成几片,缓缓收回视线,埋回成佳怀里,掌心贴着后者手背,示意他继续撸毛。
    成佳机械动作,清清嗓子,在这样鸡飞狗跳的混乱里,不知该说什么:“你、你好,我是阿衡的······”
    邢烨上下看看,脑袋里什么都懂,可语言神经被雨水泡化,一时接不起来:“你好,知道的知道的,能看出来,大、大伯嫂、嫂子、呃不是、妯娌、妯娌好······”
    第58章
    温元嘉僵硬眨眼,面如死灰,四处寻找墙缝,想扒|开足够宽广的空间,把这位不速之客拍扁,怼|到里面糊墙。
    刚刚发生的一切······原来不是幻觉,他把心里话都和邢烨说了,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谁叫都不出来。
    可是这不能怪他,哪有人在梅雨季冲过来、不打招呼爬上二楼,抱着土到掉渣的玫瑰,摆出神似蜡像的姿势?怎么的,要去杜莎蜡像馆站岗么?
    成佳飞个眼神给他,温元嘉摸摸鼻子,读懂成佳的意思:“这位野人是谁?”
    温元嘉向前两步,踢踢邢烨小腿,想从哥哥的床上偷条床单,把这野人从头到脚打包起来,丢到太平洋里喂鱼,邢烨反应过来,慌忙弯腰捂腿,试图把破布条挡住,并起腿挪到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