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尼尔!你上去!”心中短暂的权衡,伊丽莎白立刻做出了决定。
“可是姐姐你……”西尼尔看着越来越多围绕过来的梦魇,其中不乏接近破格者的高等梦魇,少年手心都不由得泛出了冷汗。
“听我说,我有‘猩红礼赞’,我能应对的了这些。而你,你只需要竭尽全力把象陀从踏上炸下来就行!根据我们的情报,象陀的近身战斗力很弱的,我相信你可以!”伊丽莎白简短的叙述完了自己的战术,然后也不管弟弟同意不同意,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猩红礼赞开启,她用尽全力把弟弟往高处丢了过去。
西尼尔应变很快,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争论的时候,他立刻展开翅膀向着高处的象陀飞去。
在围绕过来的梦魇群中,有几只能够飞行的梦魇闪动翅膀,似乎也要飞起来。但是他们的身体刚刚离地,就被血红色的长刃拦腰斩断,这还没有结束,那血红色的刀刃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高速切割着,将那几具已经死亡的尸体切割成了无数肉沫漫天飞舞。
这一次攻击的血腥残忍程度,居然让那些天性嗜血的梦魇们也愣了一下。
少女依偎在浮现在半空中、并且还在不断的扩散的深邃血海里,她的眸子此刻比最艳丽的红宝石还要深邃,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的无数血色纹路编织成鳞片的形状,身后合拢的蝙蝠翅膀看起来小巧了一些,但是却布满了渗人的暗红色光晕。
她仿佛刚刚从梦中睡醒一般,猫似的舒展着懒腰,呈现着身体上妩媚的曲线。此刻再次进入了“猩红礼赞”状态的伊丽莎白,不仅身子似乎长高了而且更加成熟了,某种仿佛刻印在灵魂深处的魅惑里也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尽情释放。
“啊啦啊啦……真是有趣啊,”伊丽莎白用从未有过的声调夹杂着笑声说,这种声音与以往的古怪精灵全然不同,天真与嗜血在她的语调中达成了某种平等的协调,“有这么多的血肉……可以猎杀……”
——简直就像是……觉醒了另一个人格……
血雾骤然破碎,仿佛天降了一阵血雨。那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雨水,这血雨的每一滴都是腐蚀性极强的酸水,无论是滴落到了梦魇的身上还是地面,都冒着白烟腐蚀出了深深的黑洞。
在这漫天飞舞的血雨中,尚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夹杂着对杀戮的欢喜,伊丽莎白纵身跳下,拖着长长的血色痕迹,就像一条恶龙的尾巴。
而此刻的铁塔上,西尼尔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他不能完全理解下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姐姐的“猩红礼赞”是一件多么可怕的双刃剑,而此刻,这把双刃剑很有可能失控了。
必须加快解决掉象陀,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帮到姐姐……
……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见鬼!为什么?这怎么可能?怎么又是这种类似的气息、类似的感觉?
为什么会又一次发
生?为什么还会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
血腥征途……这个萦绕安培塞塔家族几千年的魔鬼,到底还要从我身边夺走多少东西!
感知着远处那种熟悉而令人胆寒的能力波动,德拉库拉感到自己的血脉都似乎在那种波动之下颤抖臣服。
千百年来,在安培塞塔家族中,拥有这种血脉能力的人,都是当之无愧的王。
一个不留神,山王那残缺的砍刀挑飞了自己手中的长矛,将自己狠狠的击飞,并且在胸口留下了长长的划伤。
“怎么了?鼎鼎大名的穿刺公?生死之战的时候走神可不是战士应该有的行为啊。”山王沉重的落到地上,将残缺的刀尖指向了缓缓站起来的德拉库拉。
德拉库拉只是慢慢的抬起了头,鲜红的眼睛仅仅只是一次对视就让山王退缩了一下,这种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气势,哪怕是在刚刚的血战他都没有显露出来过。
“滚……别挡我的路!”德拉库拉怒吼着,胸前的伤口高速的愈合着,血色长矛以比先前更加凛冽的势头暴雨一般袭击着山王。
山王听着德拉库拉的怒号,简单的脑回路也微微有些诧异。他从未见过,为什么一个已经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战士,会在战斗中发出那样绝望的声音。
毕竟一生只为了战斗的山王,从未听过一个父亲在绝望之中的呐喊。
……
江洛头顶的彼岸,正在行走的女子停下了脚步,她浑身都披着贴身的铁甲,不过那铁甲与其说是其保护身体的作用,倒不如说是为了让她能在自己的身体上携带更多的武器,这位亡者身上的武器多到每走一步都会传来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的金属碰撞声。
黄泉的将,昔日的安培塞塔家族成员血征饶有兴趣的抬起了头,仰望着头顶的江洛城。
“呵呵,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开始大笑,笑的几乎喘不过气,笑的……脸上全都是泪水。
几个跟随着血征的亡者面面相觑,根本理解不了这位一向高高在上、不可战胜的“将”为什么明明是在笑,眼睛里却在流泪。
终于,血征从失控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她扬起泪痕未干的脸,带着一抹有些残忍的微笑自言自语:“真是有趣啊,我亲爱的弟弟德拉库拉——相似的命运居然会发生在你的女儿身上,那么这一次……你又该如何选择?”
“你,是要做正义的朋友,牺牲自己的女儿;还是要做自私的父亲牺牲未来无数的人?我拭目以待,也许,我回到等到你做出了选择之后,再亲手了解我们的恩怨。”
她也许是在自说自话,也许……只是想让自己的语言越过漫长的时间与空间,与若干年前那个哭泣着把自己推入深渊的少年对话。
……
输了,输了,彻头彻尾的输了。
西尼尔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被巨大的力量压缩着,仿佛全身的内脏、血液乃至肌肉都在被那股怪力挤压着就要从喉
咙里喷射出来。
战斗其实进行的很快,自己倾尽全力的确给不擅长近身战斗的象陀带来了很多创伤,甚至象陀的自愈能力也很低下,被血爆炸出的创口久久不能愈合。
只是,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象陀的力量,短暂的交锋,双方快节奏的多次交手,西尼尔最后还是被是象陀的那条巨大的象鼻卷住了自己的身体,从而彻底制止了自己接下来所有的抵抗。
应该说象陀到底是破格者吗?再怎么弱小的破格者,近身战斗再怎么不擅长的破格者,到底也是一位破格者,是站立在科洛世界理论体系中顶点的存在之一。
而且……好像自己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一茬——自己本来也不是特别特别擅长近身战斗的类型……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还真是不甘心啊……姐姐的状况还未明了,自己的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
“你是什么人?是遵循了谁的命令来杀我?”象陀上半身那具类人的身躯微微地下,向着西尼尔靠近,“你又是如何避开了我的侦查领域?”
由于肺里已经不剩多少空气了,西尼尔的话说的特别艰难:“我?没有……任何人来命令我……就算有的话……我的一切行动……也是我自己的意愿……”
“自己的意愿?可笑,就凭你这具弱小的躯体?你从何来而的勇气与我战斗?”象陀紧紧捆住西尼尔的巨大象鼻又加上了几分力量,“也罢,我不该因为自己的好奇而多问一句,属于我的任务里,可没有这一环。”
“呵呵……原来你存在的意义,只有遵守命令吗?”西尼尔带着嘲讽的语调艰难的说。
“有什么不对吗?”象陀面无表情,他已经对西尼尔失去了兴趣,下一发能带来爆炸的箭已经搭在弓上,这一次的攻击将会先一步洞穿西尼尔的头颅,然后继续命中那边一个越来越庞大的威胁点。
“没什么……只不过,你的人生……就这样毫无意义的结束,是不是会很无聊?”西尼尔痛的开始扭曲了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视死如归的微笑。
象陀在这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某些不对的地方,眼前少年的身上他觉察到了某种……觉悟,某种像自己这样只会遵守命令的人身上不会有的觉悟。
下一刻,江洛全城正在战斗的战士们、正在奔跑的寻找者们,他们的动作都微微停滞了一瞬,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看向了江洛市最高的那座高塔。
看向了,那仿佛又一次的日出一般、让天上的太阳都显得有些暗淡无光的灼眼爆炸焰火。
在城市的某个街道上,站在梦魇与亡者的尸体上的那个羊角恶魔一般的醒者也同样抬起了头。
——“见鬼!西尼尔那小子怎么又自爆了?这次……你这混球这次有没有留下复活的后手?”默里丢下了被断裂的空间撕成两截的敌人,转头遥望着在剧烈的爆炸中轰然倒塌的高塔。
……要不,自己还是过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