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回到家,看着沈婉仪滔滔不绝分享在慈善机构帮助人的快乐,李泽华表面露出很感兴趣的认真倾听,私下却忍不住感叹。
“如果把慈善当做一种生意,它必然可以做得很好,好到参与各方多了一种借机增加收入的手段,人人都能开心。
负责主持援助项目的基金,赚取每年5%的管理费,掌握分配权柄的大人物,能神不知鬼不觉拿走其中绝大多数。
献爱心捐赠的个人,满足了内心最朴素情感,殊不知能被真正意义上用在实处的,或许百不存一。
即便是我出面,也不过保证有一半资金,在他们指定的渠道采购后,最终落到被救助对方身上,两成都算多。
何况我的初心也不算纯正,依靠慈善邀名避免被人泼脏水,更以此建立一套不被人关注的筛选机制,从小培养一些不能见光的人。
谁都不敢揭开这层利益输送渠道,因为它会遭至所有人的集体反击,为了维系源源不断的收入,有万千人会主动维护我和集团名声。
付出不过是区区一些金钱而已,何况还有万千人因为集团的善举而改变命运。
最关键,她也喜欢这份事业,仅此,足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问题,看问题的角度,开始慢慢发生改变,一切以自身利益为先,传统朴素的价值观。
甚至曾经制约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道德标准,法文法条都逐渐模糊,他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变成了计算。
等价交换,收获大于支出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去做,因此践踏规则也在所不惜,因为付出的那个代价,同时被具化成资源的一种。
好在,在内心底还存有最后的敬畏之心,因为他还不是最强大的那个,他还有需要守护的人和事。
“不用太强求自己,有很多事可以让手下人去做,尤其是进山,哪怕有人跟着也很危险。
你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携带病毒,也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人突然冲出来,想要做一些危险举动。”
沈婉仪每趟出门,身后必然跟着足够多的安保力量,可她们不是万能的,尤其是进入一些有传染病的地区扶贫,万一感染。
李泽华不敢继续想象,“答应我,有什么危险,让她们去做。”
沈婉仪迟疑片刻,最终点头没有拒绝,她又不傻,只是单纯怜悯那些可怜的人,可让她抛弃现有生活,重新回到以前。
她也不愿意。
她就是从川省大凉山,通过学习知识努力改变命运的人,比常人更能懂得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她很珍惜,所以不愿意让他为难。
不过她不提,不代表李泽华不知道,“前几天,我给二妹换了份工作,女孩子做推销给人陪笑脸有什么前途。
趁着年轻,先学点傍身技能,不管将来做人力资源管理,还是行政,又或者做专业财务管理都可以。”
沈婉君来魔都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没管,倒不是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没兴趣,而是内心最后的底线,让他不至于刻意去追求。
何况还有沈婉晴时不时吹耳边风,她对那个从小学会精于算计,被送出去的二姐,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沈婉仪倒是对血浓于水的二妹没其它看法,毕竟在曾经吃穿都困难的家庭,怨恨和羡慕都是奢侈,她惟有拼了命学习。
才有可能走出世代被困的囚笼,她做到了,虽然不是如想象中那样完美,进入象牙塔的名牌大学,有一份更体面的工作。
“对了,公司接下来会大举进军航空业务,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挂个名,真想学着管理也可以,不想那么累也没关系。
挂一个航司董事的头衔,方便你将来出席各种慈善场合。”
李泽华感受到她的炙热,毫不犹豫选择加码。
可惜,大好局面水到渠成只等更进一步,大号的电灯泡不请自来。
因为这里也是沈婉晴的家,交大附中并不强求每个学生每天晚自习后留校,只不过她大多数时候会选择留在学校。
只有李泽华在魔都时,她才会回家,今天也不例外。
“哥。”
大老远就听见她的声音,等到推门进来,更是迫不及待冲他露出笑脸。
“地上凉,也不好好穿鞋。”
他就像个大哥一样,皱眉唠叨,然后从佣人手里接过毛绒绒的拖鞋递过去,“着凉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有李泽华在的地方,沈婉晴可以彻底放飞自我,她不再像最开始一样,摄于大姐的威严,循规蹈矩,“才不会呢。”
说着,还冲大姐扮个鬼脸,气得沈婉仪起身要揍她。
可偏偏她一点都不怕,因为她发现了,只要有哥在的地方,大姐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连姐也要无条件听从他的安排。
李泽华无奈笑道:“厨房给你留了爱吃的菜,我让人热一热。”
沈婉晴坐在他身边,一脸乖巧,“不用,我在学校吃过了。”
又小声凑到他耳边,翘着嘴嘟囔道:“你是不是替那个人安排工作了?别哄我,她微信朋友圈都发了照片。
真是气人,你总让我好好念书,将来有一份体面生活,可她也没好好读书啊,还是卫校中专毕业呢,凭什么也能坐在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
对如何教育下一代,李泽华目前是没有半点法子,他这个人有个最大优势,那就是经历过的事情很快能融会贯通。
下次再做,必然更进一步。
可前世他也没教育过自己的小孩,更没有身价亿万后如何培养下一代的经验,他只会学着长辈,略微引导。
可惜,这套对沈婉晴完全不管用,好在李泽华马上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今天这么晚回来,看看都几点了。”
“嘻嘻,路上有热闹看,耽误了。”
沈婉晴很享受这种特殊爱护,在老家,家里只会想着如何快点把她嫁出去贴补家用,现在稍微好一点,因为钱。
但年幼缺失的关爱,永远也补不回,所以她才会珍惜一切对她好的人,说起热闹,她说得眉飞色舞。
“……你是没看到呢,当时打得可刺激了,好几十辆车就好像电影里大片一样,突然出现拦停,然后拿着各种武器打成一团。”
“等会,出租车和网约车?”
李泽华本来还没当回事,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还是我们的人被围殴?你没帮忙吗?”
沈婉晴红着脸比划一阵,“那肯定会帮呀,你别看林姐个头不大,可是一出手就把对面好几个打趴下了呢。”
那模样,仿佛在说你看我多仗义,快来夸我。
殊不知李泽华完全在思考别的问题,他如同撸猫似的安抚着沈婉晴的情绪,随后掏出手机打给曾海洋,询问具体事情经过。
“舆论上它们完败,面对指责狗急跳墙了。”
曾海洋对处理这种事驾轻就熟,“我已经让下面人注意提高警惕,近期偏僻的地方不要去,老板您放心,我们人多。
我也和秦朗,谢斌打过招呼,只要看到网约车同事被打,立即招呼外卖快递行业的兄弟帮忙。
除了极个别倒霉蛋,在各地的冲突中,我们都没吃亏,毕竟人多力量大嘛。”李泽华松口气,“上面有什么说法没有?”
“衙门还是没动静。
不过地方机场有一多半,明确拒绝了网约车提供在线定点揽客服务,哪怕我们新增司机乘客手动填写机场运营单,也没通过审核。”
说起这个,曾海洋表达自己的不满,“每单机场建设费,额外抽佣,每个月固定返点都提了,这帮人是收钱不办事啊!
还说什么允许网约车进入机场区域经营,本就该享受公司额外待遇,唯独一提线下经营,就翻脸,现在谈判僵持不下。
还让他们抓住话头,要求公司更进一步分享利益,不然就要禁止网约车在机场提供服务。”
“做梦呢。”
李泽华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掉:“就是原来的待遇,爱要不要,告诉他们管事的,谁敢越过红线,就别怪公司下狠手。
我特么碍于情面,不敢和运管部门结仇,还担心一个上没依靠,下没根基的机场服务集团?
谁想死只管站出来。”
对主管部门,青云确实有顾虑,担心招惹到一整个利益集团跳出来反对,毕竟就算青云使出所有力气,彻底改变这个行业也无济于事。
因为它们可以换部门继续搞针对,现在或许不怕,将来和鱿太资本针锋相对时,后院起火乐子就大了。
但机场管理集团,青云根本不担心它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哪怕是最重要的货运航司审批和货机停靠,对方哪怕憋着气也不敢耍小动作。
因为能收拾它们的人和部门太多,谁都不会拒绝青云的面子。
“机场的事交给吴总去办,他最近很闲啊,反正微信科技的推广,是多部门多公司联手发力的结果,还不如让他抓起公共关系维护部。”
李泽华随口做出安排,“至于和线下运营集团的冲突,你要把控好,不要闹出人命。”
“老板,很难把控啊,它们不可能吃进肚子的吐出来,而下面人动辄缴纳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运营牌照费用。
退是不可能退出来,又要被公司切掉一大块收益,剩下的养车都费劲,尤其是分配上。
做网约车司机,就两万块钱的双证,撑死了缴纳几千块钱保证金,收入都是后台次日结算,还不怕跑单(公司有小额代垫)。
全程录音录像更没纠纷,顾客少钱享受更优质服务,反馈也非常积极正面,让出租车集团怎么拼?
现在魔都都有接近6000台私家车在运营,还有一千多辆专车,少说抢走它们一半收益,这个矛盾简直不可能调解。”
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下面人现在反应最多的是网约车近距离接单问题。
很多人反应,明明有消费者在身边预约打车,却无法享受就近接取……”
“你说就近原则?”
李泽华冷笑一声,“外卖的事还记得吗?都特么扎堆守在核心商圈,大学城附近,结果呢?
郊区一个用户从点餐到骑手接单,足足了17分钟,这就是人性,哪里有利可图就涌向哪儿。
站在个人角度,这没问题,大家出来都是为了赚钱,可是站在公司角度呢?
难道公司不想下面人多赚钱?司机少跑一公里接人,就节约一公里能源支出和损耗,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多抽一份佣金。
可那些偏远地区的用户,谁来服务?如果做不到公正,下一秒就会有新的竞争对手进场取代我们!
你不要跟着下面人走,我知道你是好心,可好心往往会坏事,做高管,你其它能力都够,唯独不够冷血。
要知道能经受住时间考验的一定是违反规则,照本宣科只会走进死胡同。
何况公司又没完全禁止就近接单,那些表现良好,处在前15-30%的司机,每个月不是可以开启畅跑模式吗?
公司也没收钱,没让他们开会员啊!”
曾海洋默然,没有礼物纠结这个问题,反而咨询了一些其它事情。
等结束通话,李泽华看了看粘着不走的沈婉晴,再看看沈婉仪的嘴唇,略显无奈。
他倒是想早点休息,奈何后者声音太大,每次都不敢太放肆,只能等沈婉晴睡着之后,才能稍微尽兴。
索性距离她睡着还早,李泽华干脆继续在线上和几个人聊天,聊着聊着,倒是聊到最近发行的比特金币上。
沈婉晴凑过来一看图片,眼里透着光。
“小财迷,平时一百块都舍不得随意乱,看到好东西都挪不开眼,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李泽华摇摇头,随口道:“等放假,你自己到银行去取,一枚50克,可别丢了。”
他私下里给她们两分别开设了信托基金,也买入不菲的青云投资产业基金份额,这些,他身边亲近人都有。
不过除了家人,其她人他都没提,只是放在那任由增值,或许要等待某个合适机会才能说,毕竟财富也是她们的渴望之一。
延迟满足,也是一种手段,毕竟经营好一段感情,必要的情绪拉扯少不了。
打发走沈婉晴,他在微信里找到林文辉,询问后者民生金融控股线下经营,以及发行投资金条和比特金币的事情。
后者回复很快,“投资金条更受喜欢,毕竟比特金币出本身贵重金属价值外,还要溢价承接比特币的货币属性。
国内的人对虚拟货币接受程度还不深,需要培育的东西太多。”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为他们准备的,八百多美元不买,将来翻一百倍有的是人接盘。
主要是境外那些见不得光的资金,要快点联系上,尽可能抢在黄金价格2000美元每盎司上下,将它们全部抛售出去。”
能多赚一份,就没人会嫌少,哪怕黄金暴涨阶段,通过期权期货和实物黄金,青云集团已经赚取常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
可谁让李泽华手里留存的实物黄金太多呢,足足上千吨,短期内不卖掉,砸在手里也是负担,接下来他可是准备大举做空。
林文辉看着老板发来的文字,苦笑道:“真是越有钱越算计,这批黄金严格意义上算起来,就是0成本白捡的,现在有下跌趋势。
一天恨不得问八百遍,赶紧套现,问题市场也得有这么大承接力啊!”
抱怨归抱怨,事情还得办,“请放心,除了压仓底用来砸盘的那部分,其余黄金我们会尽全力在年底前出售掉。
除了私下接触的那些人,我们也在积极联系各国央行,虽然单家量不大,且给出的价格远比市场价低,但能消耗一些也是好的。”
他倒是想趁机建议进军黄金饰品行业,最不济也要争取成为该市场供应商,奈何李泽华压根对这个没兴趣。
主要是后者的渠道大多掌握在香江资本手里,他不想去做交换看人脸色而已。
面对林文辉拿出来的几种办法,李泽华这才满意,稍微勉励几句后结束通话。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不,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就不能让我多呆一会吗?”
“明天送你上学和多看一会电视,你自己选。”
李泽华三下五除二把人打发走,才搂着沈婉仪上楼说起悄悄话,前半个小时,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因为后者的声音极具穿透性,他对此深有体会,可不想继续社死,尤其面对沈婉晴怪怪的眼神注视,他脸皮再厚也不至于对个十七八岁小姑凉有企图。
“可惜,还是太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