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管郭绾是中邪也好,鬼上身也罢。这郭家后院怎么说也是她娘亲章彩兰做主的,郭绾再装神弄鬼,还不是要在她们母女手底下讨生活!
郭嬿儿又恢复了原先趾高气扬的神情。
她瞥见郭绾身上那件胭脂色纱裙,是前些日子丽绸庄裁好送来的。这件衣裳她本来嫌弃颜色有些俗艳,就丢在一旁了。可今天穿在郭绾身上,配上这清丽的五官,加上淡漠的神色,却显得一切恰如其分,给人一种清雅又不失华贵的感觉。
看不出这郭绾平日里粗布烂衣,灰头土脸,今日一打扮竟然是个美人胚子。
不同于郭千婳的国色天香,仙姿玉色,也不同于郭菱儿的花嫣柳媚,顾盼生姿。郭绾的美是淡漠的,疏离的,却又带着一丝热烈和执拗,仿佛是烟花一般缥缈虚无而又绚烂。
郭嬿儿越看越生气,难不成这府里又要出一个容貌盖过她的女子吗?她竟然连这样一个粗笨怯懦的女子比不过?
“郭绾,既然你对母亲不敬,那我今日只好替母亲好好管教一下你了!琴儿,画儿,你们给我撕烂她的衣裳,打到她站不起来为止!”
说罢,两个丫鬟便上前围住郭绾,动起手撕扯起来。
其他的丫鬟见状,也纷纷上前帮忙。
郭绾做了多年荣王妃,以往在王府里,面对的敌人多是唇枪舌剑,诡谲心计。现在回到小时偶,面对郭嬿儿蛮不讲理,上来便要撕衣服打嘴巴,倒真是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放肆!”郭绾面对这几个来势汹汹的丫鬟,脱口便出。
她毕竟身居高位多年,发怒的时候雷霆之威,这一声怒喝便让这几个丫鬟有些后退了。
虽然暂时镇住了这帮丫鬟,可郭绾主仆身上已然有些狼狈。尤其是百灵,拼命的想挡在郭绾面前,两支胳膊上已经被抓出了数道血痕。
郭绾看着郭嬿儿,语气不善道,“郭嬿儿,你母亲已经担了苛待嫡女的罪名,你若是再传出欺辱嫡姐的事情,你们母女便要恶名在外了,你觉得将来太子殿下,还会看上你这种名声败坏的女子吗?!”
郭嬿儿闻言一惊,她倾慕太子殿下的事情,只和母亲章彩兰说过。章彩兰因着自己低嫁的婚姻不幸,便一心盼着郭嬿儿能高嫁,越高越好,将来若是夫妇不和,至少还有权势捏在手里。不至于像她一般,伺候夫君婆母不说,还要伺候一个当国公夫人的大姑姐。
而郭嬿儿听着母亲日日的教诲,又见到母亲面对国公夫人时低人一头的样子,也渐渐生出了想要攀上高枝的心。在一次宫宴上,郭嬿儿遇到气度不凡的太子殿下,便一见倾心。自那以后,母女二人便时常私下筹谋,如何才能攀上皇家这门亲事。
可如此私密的事情,郭绾是怎么知道的?
郭嬿儿咬着牙回道,“郭绾你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坏我名节。我何时有说过想得太子殿下青眼的话。至于欺辱嫡姐的恶名,我这几个丫鬟可都是签了死契的,便是今日打死了你,也不会有半句流言传出去!”
郭绾见郭嬿儿不承认倾慕太子的事情,心下有些疑惑。算算时日,现在离郭嬿儿设计她嫁给萧守胤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莫不是现在郭嬿儿还未与太子搭上?若是如此,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往来呢?
郭绾心里疑惑,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冷哼了一声道,“你母亲苛待我的事已经外传了,用以平息之前郭府有人红杏出墙的流言。若是此时我死于非命,你说外头的人会如何联想呢?若是我命大活了下来,你今日如若敢再伤我本分,我定会让全上京城都知晓你郭嬿儿的恶行。”
声音虽轻,可语气却极其坚定。
她郭绾反正已经背了个粗苯懦弱的名声,以后也无意再行婚嫁,此时的她便像是一块坚硬的岩石,只看郭嬿儿这块美玉,敢不敢与她硬碰硬的撞一下了。
郭嬿儿闻言皱了皱眉,她听得出郭绾语气里的认真。郭绾是准备破罐破摔了,可她郭嬿儿在上京城的贵眷眼里可一向是华贵娴静的模样,自己又善琴艺,素有才女之名。将来是有大好前程等着她的。
若是此时她传出了折辱嫡姐,横行霸道的名声,别人只会觉得她以前那些温柔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甚至怀疑她以前一切的好名声都是作秀给人看的。人心惯是如此,只要有一丁点不符合别人的期许,便会毫不犹豫的怀疑你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成就。
她郭嬿儿,赌不起。
沉思了数秒,郭嬿儿目光愤恨的看了眼郭绾,“郭绾,今日我便放你一马。但是我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再提我母亲苛待你一事了,不然,我定会叫你好看。”
说罢,便带着丫鬟们回凝福苑去了。
看着郭嬿儿带人离开了,百灵也终于松了口气,可她回头看向郭绾时,才发现郭绾的衣裙被撕扯开了一道口子,“姑娘,你的衣裳...”
郭绾微微笑了笑,说道,“罢了,咱们改日再去拜会二婶婶吧。百灵,陪我回芷和院换件衣裳,咱们去另外一个地方。”
凝福苑
郭嬿儿回到凝福苑后,将刚才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同章彩兰讲了一遍。
章彩兰听后也颇有些吃惊,郭绾是如何得知郭嬿儿倾慕太子的事情呢,这件事她们可是连郭贵都还瞒着的。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们这个凝福苑里,有人已经被郭绾买通了。那郭绾穷的连件首饰都没有,这样居然都能笼络到她们凝福苑的下人,实在是可恶。看来也是时候好好清理一下凝福苑了,定要揪出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来。
郭嬿儿见章彩兰对郭绾的怒气还没消,便也劝道:
“母亲,您也别去招惹那个郭绾了,反正她明年及笄后,婚事还不是牢牢捏在您的手里。到时候咱们好好给她寻个夫君暴虐,婆母狠毒的人家,这后半生多的是她受罪的时候。”
章彩兰也懂这个道理,只是她咽了这么大一口恶气,叫她一年后才能出,她哪里能忍呢。何况只是对付一个死了娘又不受宠的女儿,用得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吗。
她轻轻拍了拍郭嬿儿的手,说道,“行了,娘心里边有分寸,你就不要再管了。”
章彩兰顿了顿,接着说道:
“下个月底宁阳长公主在府设宴,也给咱们送了帖子,据说请的都是皇亲和官眷。想来太子殿下应该也会出席,这些日子你便好好准备吧。”
郭嬿儿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已经许久都没见过太子殿下了,这次可要好好花些心思,一定要让太子殿下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