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周一,京市国安局三楼,快速反应小组办公室。
李舒刚踏入办公室,视线便落在了夏岚身上,她脸色略显憔悴,身形疲惫地伏在办公桌上,口中不停地低声呻吟着。
“周末被拉去加班了?”李舒皱了皱眉,走到夏岚身旁,手中递过一杯尚未启封的咖啡,这是她在楼下买的,温热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要喝点吗?”夏岚抬起头,苦涩地笑了笑,推辞道:“呜……谢谢李队,不用了。我怕喝了你的咖啡,心里的苦会更甚。”
开玩笑,李舒手中的那杯“特浓”黑咖啡,对于夏岚这种甜食爱好者来说,无异于一杯“毒药”。回想当初快速反应小组成立的那些日子,为了团队能够迅速磨合,大家天天加班。有一次,夏岚误喝了李舒的咖啡,结果转身就吐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整整吃了一包奶糖才稍稍缓解,她可是再也不敢碰那咖啡了。
“她可不是在‘加班’嘛,昨天晚上她就来到局里了。”许倾从旁边的休息室出来,端起一杯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浓香四溢。他看向李舒,继续说道:“昨晚都快12点了,她急匆匆地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来局里,说有件特别急的事。她说家里的网络不稳定,必须用我们局里的网络才放心。”
李舒听后,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心里暗自思忖,昨天并没有听说有什么特别的案子啊。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许倾便自行解开了谜团。“我昨晚跟你的表情差不多,李队。一路上夏岚啥也不说,我还以为有啥大案出来了,一路超速赶到局里。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居然是让我帮她一起排队抢凌晨4点发售的蜡笔小新什么周年限定版手办!没抢到还怪我,她那哀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了我3小时,盯得我头皮发麻。别说补觉了,我连眼睛都不敢闭上。生怕她把我‘嘎’了。”。
夏岚听到许倾的抱怨,立刻挺直了身子,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可是用这周六五星级餐厅的双人自助餐换你帮我排队的。昨晚我还给你买了那么多宵夜,呜……就是你,明明已经排到了,只需要三分钟内付款就行,你偏要在我下去取外卖的时候去厕所!你……”
许倾打断她的话,无奈地道:“人有三急嘛,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我之后给你买一个赔你好了。”
在一旁听着两人争吵的李舒,眼角一阵抽搐,她赶紧打断他们:“得了,得了,马上八点钟了,你们俩赶紧把桌子收拾干净,准备上班。”
听到李舒的话,夏岚和许倾也不敢再继续争吵,各自对着对方冷哼一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就在这时,小组里的法医唐启刚背着工具箱走进了办公室。他拍了拍手,高声说道:“别忙活了,我刚在楼下碰到刘局,他说京都公园里发现了一具干尸,让我们组过去看看。季晨去停车场开车了,咱们去门口等他。”
李舒立刻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证件和配枪,说道:“夏岚、许倾,带上你们的装备。老唐,咱们走。”
......
半小时后,快速反应小组的五名成员迅速抵达了现场。发现干尸的小木屋,隐匿于京城最大森林公园“京都公园”的半山腰密林深处。
据公园负责人介绍,这处小木屋曾是专门为登山客和徒步者提供休息之所。然而,由于此处路径复杂,植被茂盛,导致不少人反映容易迷路,于是,一年前,公园出于安全考虑,将此木屋废弃。
小木屋约莫十平米,空间狭小。尸体双手环抱胸前,双腿蜷缩,以一种像是取暖的姿势,紧紧靠在木屋最里侧的墙边。遗体干瘪缩小,色泽呈暗褐色,皮肤失去弹性和韧性,酷似皮革。干瘪的眼眶里,肉眼仍可见蛆虫在里外蠕动。
身旁,一个掉落的小挎包孤独地躺在地上。根据小挎包上的厚重灰尘以及残破状态来看,这无疑是这个死者的遗物。
唐启刚迅速拿出相机,对小木屋内的情景进行了细致的拍照取证。随后,李舒示意众人退出小木屋范围,将现场交给李启刚进行初步的尸检。而李舒四人,也各自分开,分头探索案发现场附近,寻找可能的线索和证据。
不久后,夏岚手持资料,快步走到李舒与季晨的面前。
“死者名为刘明,享年48岁,是本地一名享有盛誉的建筑业企业家。然而,他的身份并不光彩,目前正因税务问题和疑似行贿罪行,受到税务局和公安局的联合调查。”,夏岚递上从公安部门获取的档案资料,并补充道:“就在半年前的3月10日,当两局正准备对刘明立案逮捕时,他却突然消失,一直未能归案。”。
李舒快速浏览完手中的资料,清冷的脸上有些凝重:“这就意味着,在两局正式对刘明展开调查之前,他已经在3月10日左右突然消失,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仿佛人间蒸发?”。
季晨的目光转向正在进行尸检的刘明遗体,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应该是如此,不过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位置......”。
李舒眼睛微微一眯,将手中的资料递还给夏岚,并嘱咐道:“你立刻联系税务及公安机关,对死者的背景进行深度挖掘,看看我们能否从中找到突破口。”。
夏岚接过资料,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回局里处理。”。
说完,她快步朝山下走去。
季晨这时提及了现场的另一名女性陈丽,她正是报案之人。
据季晨介绍,陈丽是在晨跑时听到求救声,并顺着声音找到了刘明的遗体。李舒眉头紧锁,追问季晨:“难道还有另一名伤者或死者吗?”。
季晨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说道:“这正是此案的诡异之处。”,他解释道:“根据陈丽的描述,我们查看了她所跑过的路线监控录像,发现那个时间段内并无第二人上山。而且在这片区域里,我们也未发现任何伤者或第二具遗体。”。
此刻,李舒与季晨已跨过警戒线,走到正在接受询问的陈丽身后。负责询问的警员见到他们靠近,便暂停了对陈丽的询问,并向三人敬礼致意。
李舒见警员表情古怪且纠结,便直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向陈丽表明身份:“你好,我们是国安快速反应小组的特别警官,李舒,旁边这位是我的同事,季晨。”。
随后季晨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面对两人的证件展示及自我介绍,陈丽却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情绪,她草草地瞥了一眼证件后,有些烦躁地回应道:“我究竟要重复多少次?我是顺着声音才找到这里的!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李舒并未受其情绪影响,仍保持着冷静与耐心发问:“女士,你确定你听到的求救声是从这座小木屋里传出的吗?那座木屋里现在只有一具遗体。”。
“对,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如果不是听到声音,谁会找到这里来?附近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陈丽肯定地回答。
季晨见状,立刻打开手中的记录本,对着陈丽核对信息:“女士,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清晨5点30分你进入公园到你发现尸体并报警的6点40分这段时间内,只有你一人选择了这条崎岖的山道进行慢跑。并且除了这条路外,没有其他路径可以通往此处。”。
面对李舒和季晨两人显然对自己所述有所怀疑的态度,陈丽显得急切又无奈:“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我自己也受到了惊吓。但我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李舒眉眼深深地看着陈丽,声音清冷:“女士,我们确实对你的说法持怀疑态度。我们更希望你能确定是否在发现尸体后过于惊慌而遗漏了重要线索。所以……”。
陈丽听罢连连摇头表示不可能:“我在发现手机没信号无法报警后有怀疑过是不是什么新型骗局。但考虑到有人可能真的受伤濒死,我还是来到了这里。我沿途来此的过程中一直都很注意四周观察环境,我能确信当时这里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李舒,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官,从一开始知道案件信息后就将陈丽作为了案件调查的关键对象之一。
在对陈丽进行面部表情分析时,李舒敏锐地捕捉到,尽管陈丽在面对自己的嫌疑被提及时的确表现出了一些不安与疑惑,但这些情绪并非源自内心的惶恐或愤怒,而是更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未经刻意压抑的真实反应。
陈丽并未表现出过于激进的行为或者言辞,李舒凭借多年的办案直觉,察觉到陈丽的坦然并非完全的无所适从,而是更像是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事的底气。
这种微妙的区别让李舒对陈丽的信任感增加了几分,于是她选择暂时放下对陈丽的怀疑,转而请求她协助调查。
李舒对陈丽说道:“女士,能否麻烦您再带着我们走一遍您当时发现遇害者的那条山路?您的描述和指引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陈丽没有拒绝,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密林深处。在浓密的树木和弥漫的雾气中,她引领着李舒和季晨,以及陪同的警方小队,重返了那个案发地点——最初听见求救声的山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