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的性格其实很怪,或者说很别扭。
连他自己也发现了这点,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改。
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太孤独了!!
十岁在村里,看着别家孩子享受父母关照,自己只能缩在角落尝着好心人施舍的剩饭剩菜。
十四岁,同龄的小孩要么去私塾里读书,要么在父母的帮助下找了门好亲事早早成家,可他姜恒却要自食其力,小心翼翼地探索山林。
等他十八岁之后,有能力养活自己,顺带帮助穷困人家的时候,却是没有多少与王叔家一般热情的人。
可以说,在姜恒离山前,这世界上真正走进他内心,给他带来温暖的人,几乎没有。
是的,连王叔一家都不算。
在姜恒看来,王叔王婶对他的好是属于报恩般的客气,一报还一报,其实是有些见外的。
于是,在过去的大多时间里,除了进山采药打猎,姜恒独处时最常用的解闷办法就是自说自话。
另外便是看着鸿蒙古图的进度条一点一点增长,他会有莫名的充实、自豪和喜悦。
他知道,只要当进度条叠满,他就可以有机会一飞冲天。
然而,当古图真正解锁之后,姜恒却愈发迷茫了。
仗图走天涯,笑傲人世间?
哪有这么简单。
说白了,唯有孤独加倍,外加生活中数不清的狗血。
念及至此,于睿聪似乎看出了什么,他也不讲究,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摆手相邀,对姜恒说道,“聊聊?”
“啊?”姜恒闻言有些发愣,原地呆了一阵,才点头坐下,“好。”
“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在迷茫什么吗?毕竟我现在算是你的护道者,或许能帮上些忙。”于睿聪轻笑。
姜恒挠了挠头,实话实说,“我其实在思考自己修仙的意义。”
“要不先听听我的?”
于睿聪愈发随和,让姜恒感觉面对的并不是一位长辈一般。
见姜恒脑袋微点,于睿聪拉开话头。
“我出生的年代和现在相差较远,打我记事起,我们巫族就饱经战火。
那时我爹娘很少在家,每次从战场回来都沾了一身血,腥味极重。
我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蛮族人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天天打打杀杀的不烦吗?
有的时候,遭逢几大部落围攻,我们这些小家伙们更是只能缩在祖庙院内呆傻望天。
我就想,我也要成为爹娘那般的巫师,这样就能帮上忙了。”
于睿聪眼中露出追忆之色,语气逐渐低沉。
“谁知次年我便被送去了承天书院,认了个顽固老头当老师。
换了个安逸的环境,我反倒没那么上心了,就连读书也偷懒,只想着玩。
可是,没几年,我就十六岁了,按理爹娘得接我回族内举行巫族的成年礼。”
于睿聪顿了顿,眉眼低垂,才继续道:
“但等我到了二十六岁,都没人来接我。
那十年,我过得异常艰难。
别人读书的时候,我在玩。
别人破了几个小关的时候,我还在玩。
可就是玩,我也很痛苦。
我知道我本不该如此,但我真的静不下心,倘若当时书院里有酒的话,我恐怕会成为一个嗜酒如命的酒徒。”
说到这,于睿聪停了下来,缓缓抬头看向姜恒。
“呃,”姜恒到这有些不好的预感,试探问着,“难道又发生了什么?”
于睿聪低叹回应:
“是的,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在逃避,逃避一个内心猜测到的答案,逃避一个不敢向老头证实的答案。
我爹娘死了。”
“咱们的身世可能有所不同,但那时的我跟你一样,非常茫然。”
“我在想,我连爹娘都没了,真要学成了什么再回族还有意义吗?
因为没有期望,我甚至非常庆幸自己在书院里混了这么久。”
闻言,姜恒觉得有些辛酸,是啊,若是一切反过来,当于睿聪在书院苦读十年后得知家人已逝,恐怕会更痛苦吧。
“那您后来是如何调整的?”姜恒主动询问,声音不是很大。
“呵,我跟你说,那臭老头就不会教书!”于睿聪突然不复悲伤,眨眼间就开始嘲讽自己的老师。
“什么书院院长,还教我说,你心里得有恨,应该勤学苦练为父母报仇。”
“这哪是读书人说的话?我当即就抱怨,‘你怎么早不管我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再练上一辈子我爹娘也不会回来了!’”
“结果老头说,‘人这一辈子哪有什么早和晚,你会做的不用人多说,你不愿意做的我就是说再多也没用,再说了,老头子又不是你爹妈,还真要一泡一泡尿把你捧大不成?’
‘你连报仇的欲望都没有,又何必成天装作一副惨淡模样?’
‘要我说,你爹娘就该把你丢战场上去,这当大人的老想着为后辈留下一个平和的局面,殊不知这小的却是连鸡都不敢杀。’”
“我当时被堵的脸都胀红了,那老头还说个没完。”
“他又说,‘你爹娘还不如不生你呢,现在留着你在我这等死,你还不如早点自己了结算了,兴许还能在死后家人团聚见上一面。’”
“诸如此类的言语,老头说了不止一遍,想比蛮人的粗俗,我觉得他也就是没带个脏字。”
“加上我性子叛逆,当时被气得真的一度想寻死,可转念一想,这不行啊,那气人的老头都能活这么久,小爷我总不能比他还差吧?”
“于是,我便有了最初的修行目的,熬过那臭老头!”
“咳,咳。”姜恒尴尬地努了努嘴,眼神怪异,“前辈,您这确定是在教我吗?”
“你急什么,这不还没说完吗?”于睿聪翻了个白眼,淡定继续。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坑上了儒修一途,真的黑。”
于睿聪简单介绍了一下儒修养性九大关,“后面我才反应过来,老头要我心里有恨,实则是想引导我去破‘孝’字关。”
“你说这人有什么事直说不就好了,偏要拐弯抹角地打击我。”
“我不服,我就去问老头,结果他只对我说,‘强者行事是不需要对弱者解释太多的。’”
“这不欺负人吗?我只好自己重新探寻‘孝’关,毕竟那是离我最近却又最远的一关。”
“我仔细地回忆了以往在族内家中与父母相处的时时刻刻。”
“爹娘总是以长辈的姿态抗下了一切对我不利的因素,正如老头说的那样,他们是为了我以后的日子能尽可能舒服些。”
“可惜,他们只做了一半,那么剩下的只好由我自己来做了。”
“我想把爹娘身上的担当接过来,这样一旦我有所成就,别的族人也许都会赞叹一声我阿爹阿妈生了个好儿子!”
“我仅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就通晓了书院的理论,并于三十岁那年返回巫族。”
“那时,偶遇族内正在给一些男孩们举办成年礼,我观望之间,思绪涌动,入了儒家小关,也觉醒了祖传巫力。”
姜恒嘴角抽了抽,怎么就突然凡起来了?
只听于睿聪逐渐收尾,“当我如同爹娘那般上战场与蛮子厮杀之际,我愈发懂了自己的道。”
“一小见大,我学着爹娘对我那般,照顾着那些年龄尚小刚迈入预者境的族弟族妹们。”
“我想如同父母守护我那般,守护巫族大地上万千个诸如此类的小家!”
“...”
“最后,我成功地熬走了老头,并顺应民心地成为了少族长。”
说到这,于睿聪又解释了一句,“我之所以选择在望秋城对尔等出手,也是事出有因。”
于睿聪将大致经历讲述了一般,并着重强调了暗中敌手的布局。
“连前辈您也看不透吗?”姜恒听见这些算计就很头疼。
于睿聪摇了摇头,“现在只能看出那位做了应对,可具体的以我巫族目前情况也难以预料。”
姜恒明白,毕竟巫族的祖器日月印鉴都被紫眸收走了。
挠了挠鼻头,姜恒眨巴着眼说道:“前辈,要不您再点个题?”
于睿聪虽然说了这么多,但经历的不同,造就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姜恒又该从哪找到真正的锚点呢?
“你有些着相了。”于睿聪莞尔一笑,“以面见点,我的选择终究是环境造就的。”
“你再静心想想,我觉得答案在你心中。”
姜恒一脸怪异,“前辈,您现在与您刚才说的那位老先生好像没什么两样。”
“不不不,还是不一样的,至少我没拐着弯骂人,我可是在认真讲道理。”于睿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相通点。
姜恒暗自吐槽,但您揍过我。
带着于睿聪的修行经历,姜恒思绪重新回到原点。
他试着效仿这位将自己的意图与两位师父挂钩。
伏丹子师父追求凝丹之道,文华师父崇尚武道。
不过,在姜恒看来,丹武两者好像并不冲突,而且这似乎只能算作他未来漫漫长路上的助力。
嗯,好像不是他自己极为狂热的需求,因为都是必须的。
继续给古图集邮,解锁新功能?
这也太干了,何况大佬已经不理自己,再上线还不知什么时候。
以上都不太对。
再换个思路看看,于睿聪讨厌老头,所以先一步定下了要熬过对方的小目标。
那他姜恒讨厌什么?
“我讨厌算计。”冷不丁的一句话冒了出来,姜恒完全是下意识开口,说完才发现于睿聪带着鼓励眼神看了过来。
“所以呢?”于睿聪目光柔和,期待着接下来的答案。
姜恒眉头逐渐拧在一块,细细思忖了一番,一字一句道,“所以,我要打破别人的算计!”
“那该怎么做呢?”于睿聪附和点头,继续引导。
怎么做?
这一刻,姜恒心火骤然旺盛,神思清明之际,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答案了,不就是打破算计吗?
只要自己足够强,只要自己把别人算的死死的不就行了!
心念通透间,姜恒的道有了大致雏形,似为‘求真’,又似‘掌理’。
姜恒看着于睿聪咧嘴一笑,正坐平静道,“前辈,我想清楚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轰隆~!!
咔嚓~!!
一语既出,巫族族落上空电闪雷鸣,紧接着雨下倾盆,豆大的雨珠瞬息间砸在了房顶屋檐。
骤起的异象似乎在表示着不满,又仿若在嘲讽小小的紫府修士不自量力。
于睿聪亦是有些震撼,看着姜恒言语时的模样,仿佛再次见到了那位随意言出‘我生天老,斩空敕夜’之言的紫眸。
“你是他吗?”于睿聪不禁问道。
姜恒爽朗一笑,“哈哈,那前辈正在睡大觉呢~我不是他,但我要比他更强!”
后半句时,姜恒眼神坚定。
是,他确实迷上了紫眸那种抬手间掌握一切的感觉,可是这还不够。
完整的鸿蒙古图不是无物不可查,无人不可寻吗?
他作为古图选定之人,怎么着也不能任人谋划算计不是?
姜恒想做棋手!
先定个小目标,让这下界尽掌于手。
今日起,他不再是咸鱼,不再是浑浑噩噩的茫然修仙者!
......
而当姜恒在和于睿聪沟通之时,另一处屋院内,甘梦菲见到了文华。
“师尊?!您不是还在修炼吗?”甘梦菲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激动。
文华缓缓摇头,轻言道,“若是一下子拔得太高,反倒不属于自己了。”
那位神秘强者似乎特意留足了选择余地,文华在恢复伤势后,竟是轻而易举地就将蓝龙精血的残存灵力压存在了气海。
连带着,文华将差点突破灵器范畴的玄光灵剑也压回了原有境地。
这是她的习惯,有些东西若是来得太过容易,反而会令人忘乎所以。
“坐吧,跟为师说说那日的情况。”文华当时状况过于糟糕,一些事情知道的并不详尽。
“好。”甘梦菲与师父相对而坐,把对方受伤后局势的一应变化娓娓道来。
直到一切讲完,甘梦菲的神色很是黯淡。
“怎么?是因为你师弟的事?”文华没有着急去琢磨姜恒身上的秘密,先一步关心起面前的徒儿。
“师尊,我,我觉得,我有点配不上师弟。”甘梦菲小嘴弯起,浅浅一笑,眼角却泛起了几粒晶莹。
在看到师弟举手投足间碾压巫族众大能的时候,甘梦菲的梦碎了。
那位在扬城好不容易拉近距离的英雄而今如同天人一般,可望不可即。
“唉,你应该知道,那不是他。”文华摇头低叹。
谁能想到这位无量道体的身上竟然还藏着惊世骇俗的秘密。
甘梦菲轻轻地以双掌沾去眼眶内的玉露,抿了抿嘴而后扬起头,娇声中带着些许无奈,“师尊,徒儿不笨的。”
无论如何,那位都是师弟背后的人,更别说王院长和于前辈今后还会担任师弟的护道者。
师弟年仅二十就已然紫府,现在可能仅是一境之差,可再过几年,再过几十年呢?
届时,或许两人间的差距,用天堑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为师岂不是更没脸。”看出弟子在意之处的文华难得开起了玩笑,眼中尽是柔光。
甘梦菲抽了抽鼻子,摇着头,“师尊,那夜在扬城您可不是这样教育弟子的,难不成见师弟如此威风,您也落了俗套要强行凑合我们吗?”
“呵,你这丫头,倒是反倒教训起为师来了,”文华苦笑,眉宇间夹杂的忧愁缓缓消逝。
看来是她多虑了,自己这弟子先一步走了出来。
“略。”甘梦菲吐了吐粉红的小舌,跟个没事人似的,“哎呀,我也知道师尊您是关心安慰我嘛~”
“我决定了!我要留在巫族暗自修行!”
文华眉头一挑,“不回宗门了?”
“不回了,弟子去帮巫族杀蛮子。”甘梦菲挥了挥小拳头。
但文华哪能不懂,这丫头还是没放下。
不过暂时避开姜恒也好,让这二人各自冷静清楚,未来如何看他们自己吧。
突然,窗外闪动亮光,一声巨响伴着强劲的雨势不停荡漾。
两人不禁一同向外看去。
“梦菲。”
“啊?”
“为师与你一道吧。”
“(〃'▽'〃)?!师尊,我真的长大了。”
“为师只是有些技痒,想以蛮族练剑。”
“呃,可是安怡师叔怎么办?”
“她几百岁的人了,还用得着我操心?让丹云带句话回去吧。”
“(=′w`=)师尊,你真好。”
......
当于睿聪带着姜恒找到两女后,姜恒傻了半刻钟。
“不是,师父,师姐,你们都不回去了?”
文华颔首,却也不多解释,“你过几日便随王院长一道,去参与群山历练吧。”
“其实,历练这事,我也。”姜恒言语间从师父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什么,终是改口道,“群山历练,我也义不容辞!”
“这些日,我会将神伤之法和所研剑招传授于你。”文华眼力非凡,自是看出了姜恒身上的变化,又道,“自己选的路,无论怎样,也要走下去。”
“是。”姜恒正色应下,随即视线往师姐方向瞟了几眼。
师姐也有些不一样了,是因为之前的事吗?
接下来的一周,姜恒与甘梦菲共同在一处宽敞的院子里聆听文华的教诲。
师姐弟的关系也更为亲近了,不像是恋人,而是纯粹的同门情谊。
文华看在眼里,并未多加干涉,往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直到临行的前一天,于霄,即断臂的黑须老者提议设法卜姜恒此去吉凶。
“叔爷,有这个必要吗?”于煜城修养了近一个月,而今也能下地了。
于霄瞪了一眼,“怎么没必要,这可是全族的命脉!”
姜恒尴尬地摸了摸后脑,老前辈说的还真没错,他现在还真是移动的巫族命脉。
这次出行,按计划是由,王正奇明面护着,于睿聪暗里护着,外加临行几个摄魂境大佬做法,姜恒如今的排场不可谓不大。
于霄等三位族中长老今天皆穿着红袍,系着白色腰带,项间挂着兽牙吊坠,头戴羽冠。
至于手上,三人则分别拿着圆镜、长剑以及木杖。
于煜城负责点燃了祭礼台上的火把,一众族人接连将一些现杀的猪牛等呈了上去。
于祁等领事吟唱难以言明的咒语。
数量最多的预者们则开始以特殊的旋律敲击着皮鼓,抖动着身姿。
于霄三人迈着奇特的步伐,绕场九圈,最后三双手依次承托天、伏地、包圆之状。
最后,只见两位长老分持剑杖对着圆镜一指,镜面上开始幻化出奇特的画面,几个人影不断涌现,其中之一面容不断凝实化作姜恒的模样。
......
......
思绪回归,姜恒百无聊赖地在六人中间看着队员们对抗妖兽。
嗯,这是儒生的特权。
古倩和江春月两女大半年不见,境界增长倒是各有千秋,前者成了炼气六层,后者炼气五层。
看不出来这江春月平平之资却隐隐有反超古倩的迹象。
当然,这等境界在三阶妖兽眼里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索性队伍中的其他队友还是比较给力的,南符峰的聂致和上月山的贝欣妍都是炼气十一层,玄阳楼的易弘方炼气十层,神泉派的何乐天炼气九层。
因为有江春月的份额在,所以姜恒并没有撞见伏丹谷的小老弟。
“春月、小倩你们护住王师弟就行。”贝欣妍发话,没让修为较弱的三位参与战斗,不然说不准战斗难度会更高。
眼下贝欣妍等人采取的战术,是由她和聂致分别拖住白莺蟒和天幽冥蛇,至于气息最强的枯骨盘蛇则交由易弘方和何乐天暂作拦截。
不得不说,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保持双方势均力敌。
可惜,姜恒看出,等贝欣妍和聂致解决各自对手后,何乐天大概率卒。
开局不利怎么能行?
夹在古倩和江春月之间的姜恒轻轻瞥了枯骨盘蛇一眼。
当即,意图将几个小修士碾成血渣的大蛇不复凶恶,竖瞳直颤,仿若被什么洪荒猛兽给盯上了一般。
遭了,有高手!
这条枯骨盘蛇可不笨,它眼看就要晋升为四阶妖兽了,怎么能死在这?
想必自己卖个好,应该能趁机脱逃。
妖王都说这次会有很多修士进山,带着灵气底蕴的人对它们妖族而言无异于是供它们提升进阶的血食,可是那也得有命吃才行!
至于白莺蟒和天幽冥蛇两个同乡,天天窝在山里,没怎么见过世面,也该好好学习一番真正的妖道了。
枯骨盘蛇直接开演,但说实话,演技很高。
只见它用力甩起的后尾堪堪扫过何乐天和易弘方,隔着一指之距蹭过二人的头皮,狠狠地砸向贝欣妍。
白莺蟒见状一喜,当即弹出脑袋要压缩贝欣妍的活动空间。
然而,只见女人一个不太成功的侧身,盘蛇大哥粗壮的后尾却落了个空,甩动之势正盛,好巧不巧地抽在了白莺蟒伸出的蛇头上。
一击之下,打得白莺蟒眼冒金星,枯骨盘蛇狠厉一叫,“嘶!~~嘶!”
白莺蟒听着,自是知道盘蛇大哥在咒骂那个女人,但它还没缓过神,却又受了波及。
盘蛇急速向着贝欣妍追去,临了却是一个漂移拐弯撞上了另一边打生打死的天幽冥蛇。
冥蛇都没弄清楚状况,身子就被大哥的尾巴卷了起来,抽在了白莺蟒身上。
冥蛇和白莺蟒吃痛之下宛若两只蠕动的蚯蚓,而盘蛇丝毫不在意,独自远遁。
贝欣妍与聂致对视一眼,皆是大喜,妖族居然内斗了!
这等时机,他们要是再错过,也就没必要在这山里历练了,“一起出手!”
连带着将古倩两女也喊了进来,一时之间,灵力涌动,玉符横飞,六种不同的攻势分别砸在蛇蟒之上。
而姜恒趁机,隔着老远,对盘蛇扔了一发不太熟练的神伤。
想跑是不存在的,老子最讨厌枯骨盘蛇。
于是,在几人成功击杀蛇蟒之后,姜恒惊呼一声,“你们快看,那条盘蛇好像瘫倒在西边了!”
“先把这边的收拾了,咱们再一起过去!”聂致脸上喜色都快抑不住了,但却仍是决定稳妥起见。
贝欣妍等人附议,按照历练准则将白莺蟒和天幽冥蛇上的标志**物斩下,众人朝着西边迈步行进。
也就不到百米的距离,作为聂致等人眼中制胜关键的枯骨盘蛇毫无声息的保持着生前最后向前窜的姿势。
不客气的收下战利品,贝欣妍兴奋地看向队伍中的‘王睿聪’。
“王师弟,咱们刚进来就如此凶险刺激,要不你作首诗帮咱们缓解一下心情吧?”
姜恒眨巴着眼,你心胸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看我还会作诗吗?
我上哪再抄首给你听?
“是啊,王师弟,你有灵感了吗?”何乐天跟着起哄。
其余人则是带着战后的快意说笑了几句。
“咳,”不得已,姜恒一本正经地替自己解围,“灵感一说,实属玄妙,若是强求,也只能胡诌几句作罢。”
“嗐,那还是算了,节目保留,待王师弟诗兴大发,吾等洗耳恭听!”聂致倒是很好说话。
不过,贝欣妍也没有真的为难的意思,“抱歉啦,王师弟。”
同样抱歉,贝师妹,姜恒指的是自己刚才的腹诽。
简单接触下,姜恒发现自队几人都挺好相处的。
未在原地过多停留,小队选了个方向继续行进。
......
与此同时,白圣武和王正奇与元忠等先行者汇合一处,正对冲天的妖气。
“元师。”白圣武递上玉盘,只见其上密密麻麻的小绿点在不断移动。
“哦?王师的手段?”元忠看了王正奇一眼,微笑致意。
在此前,玉盘只有传送功能,但经由王正奇草佩的手段,却是可以真实反应群山内众弟子的伤亡情况。
倒不用耗费神识去细细查探了。
“应该的。”王正奇轻笑,没办法,他要适时帮姜恒遮掩行踪。
这是出行前制定好的,同时包括弄碎文华的魂牌,都是依据于霄三人卜卦结果做出的最佳选择。
“嗷!!”
“又来了个臭书生!”
吐字不太清楚的言语从妖气密集处传出,一头双首棕熊两肢着地在众人对面显露踪迹,前爪挠着胸毛,满脸不屑。
“不是有三人吗?!怎么就来了俩?”另一只熊头朗声道。
“呵,也不知谁给你的胆子?!”成云眼露寒光,单手呈爪向着双首棕熊抓去。
“嗷!!!”
岂料双首棕熊实力也不低,仅是以两口齐吼传出的灵力冲击就将成云逼回了原位。
“哟哟哟,哪来的遭老头,是不是那个来了有些不顺啊?”
“蠢熊,他是公的!”
“你才是蠢熊!”
“笨蛋,我们是一体的!”
“你先说的!”
出乎众人意料,棕熊的两个脑袋竟是自己先吵起来了。
“够了!”
低沉的声音从妖云中传出,一个硕大的龙首探了出来,止住了闹剧。
“还差一人,杀我兄长那脉不敢来了吗?”竖瞳赤着凶光,嘲讽道。
“哈哈,承蒙蛇兄挂念,陈科在此。”
一声清啸远远传来,只见两道白袍声音踩着一只龙纹笔落在人族阵地。
“你?!”
那硕大的龙首看着自己胞兄化作的文器,却是有些惊疑,那笔上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气息,令它很是忌惮。
“哼,你身后那小辈若是也要进山,还望小心一些!”
余留一句狠话,龙首再次被妖云笼罩。
而那棕熊则是挥舞着前爪向众人道别,不多时也藏入了雾霭之中。
“晚辈孙文泽,见过诸位上人,见过元师、王师、苏师。”
随陈科一同姗姗来迟的正是孙文泽。
王正奇和苏晓眼睛微眯,自是看出这后生身上疑有大关几近圆满,但具体数量倒是看不真切了。
“文泽呐,陈科要是待你不好,来咱们星华转转,咱们儒修嘛,在哪都一样。”
苏晓摇着羽扇,言语间一点架子都没有。
“哈哈,那倒是恭喜陈师喜得良才了!”成云闻言哪还不懂其间门道,这小家伙未来恐怕大有出息。
“同贺!”
上月山的临月与白圣武等人一齐拱了拱手。
“哪有?”陈科笑着摇头,拍了拍孙文泽的肩膀。
“谢诸位前辈抬爱!”孙文泽懂礼谦卑合手俯身行了一礼。
“陈兄,小孙一人,确要入内?”元忠扬了扬手中的玉盘,这单独进去,凶险难料。
陈科点头,摆手作势,“无妨,元师请。”
“好!”元忠低喝一声,看向孙文泽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许赞叹。
能受一院之长如此抬爱,此子百年后许就是白鹿书院下一任的院长了。
玉盘飞出光束的同时,王正奇也毫不吝啬地为孙文泽添了一缕白辉和一枚草佩。
光影闪烁,孙文泽已然入了群山之地。
王正奇收手揣进袖袍,垂头间嘴角轻轻一扬,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