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横看他夫人那黑得跟个锅底似的脸,他也不敢继续打听什么。
就想着不说话,吃饭总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他一屁股坐下来,夹起一个鸭腿就要吃。
还没等他放到嘴里,墨夫人就清了清嗓子,一个眼刀递了过去。
还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墨夫人的手落到了桌子上,将碗筷震得噼啪作响。
饶是戎马半生的墨横,也被吓到了。
手一抖,筷子上的鸭腿就滚到了盘子里。
他哆哆嗦嗦的看向他夫人,一张老脸皱的五官都快拧到一起了,最主要的是他确定自己今日绝对没惹过她。
可现在这个局面,他也不清楚他夫人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不是已经改了吗?二十多年不曾发过脾气了,今日怎么这般唬人啊。
“夫…夫人,你这是做甚?”墨横压下心里的恐慌,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怎么了?你会不清楚?”墨夫人咄咄逼人道。
他真不清楚啊,墨夫人快把墨横吓得给她跪下了。
她说出个什么来,让他明明白白的死得痛快些也好啊,事实却是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有骇人的气势。
“站起来,去一旁站着!”
墨横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
“嗯。”墨夫人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有意见?”
“不敢,夫人说的都对。”
墨横颓靡的站起身,不情不愿的朝一旁挪了挪。
然后他就看见,他夫人跟川剧变脸般,一脸带笑的夹起一块牛肉,放到了秦时宇的碗里。
声音也是温柔的不像话,跟刚刚河东狮吼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秦时宇看着这前后不一的人,也是害怕,眼睛盯着碗里的肉,丝毫不敢动,只能木讷的点点头。
墨横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他终于死心了。
没错,确实是他夫人,这算什么?
时间久了,不爱了?
还是说他这张脸没有吸引力了,他伸手摸了摸,是有些褶子了,但跟年轻时还是大差不差的。
就在他扯着脸皮,怀疑人生的时候,墨夫人注意到了他。
将筷子放下,冷着一张脸,“去祠堂给我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孝儿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墨横才知道,原来不是不要他了,是那小兔崽子惹了他家婉婉生气。
只要不是不要他,就行。
不用婉婉发话,他现在就去找那逆子算账。
秦时宇看着风风火火朝祠堂跑的墨横,手里还折了一根树枝,跑出了残影。
他有些后悔了,怎么办?
墨夫人还在为墨奕寒的事给人赔罪,一筷子又一筷子的给人夹菜,最后那碗都堆起了一个小山,都放不下了,她才停手。
秦时宇也不好拂了人的面子,他挺喜欢墨夫人的。
低着头一点点吃着碗里的东西。
墨夫人看他一口口吃的正香,便开口道,“时宇,墨姨代寒儿给你赔罪了,他做了错事,墨姨惩罚他了,希望你不要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墨姨希望你过得开心。”
“墨姨,我不怨墨小将军。”他将筷子放下,直视着人的眼睛,认真道,“墨姨,墨将军能回来救我,我便不恨了。回府的时候,我只是有些绷不住觉得太委屈罢了,才没控制住哭了出来,我真的不恨他,真的,一切都过去了。”
墨夫人看他如此诚恳,也明白,他不是墨奕寒,在京都的金玉堆里富养长大的,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自然是吓到了。
“好,墨姨相信你。多吃点,好好补补,你瞧几日不见,你消瘦了好多。”
相比于这两人的和谐气氛,那父子俩却有些搞笑。
墨横黑着一张脸直接杀到了祠堂。
墨奕寒看着他爹进来了,忙起身迎接。
就是跪久了的腿,有些酸麻,站得有些不稳。
他刚拱手要跟他爹行礼,然后就被墨横一拳捶到了肩膀上。
墨横的力气不算太大,但对于现在的墨奕寒来说,还是招架不住。
他直直朝后仰去,好在后面有一个拜垫垫着,不至于太疼。
看着墨奕寒倒下去的瞬间,墨横也有些慌了。
“墨奕寒,我跟你说,你别想框我。练了十几年的功夫,被我轻轻一拳就能打倒,怎么可能。装你也装像一点,别想用这种小伎俩去求你母亲的原谅。我告诉你,我可不背。”
坐到垫子上的墨奕寒,有一瞬间的愣神。
还有他爹刚刚的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无视掉他爹刚刚那长篇巨论,又看了看他爹手里的树枝,“爹,您这是?”
墨横也不装了,直接将枝条丢到了地上,“说说吧,怎么惹你娘生气了。”
墨奕寒将腿盘好,一脸真诚道,“没有,就是做了错事。”
墨横也坐了下来,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等着他说呢。
墨奕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跟墨横说了。
听完后,墨横的脸色不善问道,“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我也不确定,目前京都里的案件出得太多了,一桩接着一桩的,还都是灭门的惨案。”墨奕寒叹了口气,将头低了下去。
不是他不想查,他也想护卫百姓的安危,但那人就跟影子般,根本抓不到。
“太不是东西了。”墨横朝地上啐了一口。
看向墨奕寒的眸子里满是认真,“寒儿,你一定要找到凶手,保护百姓,守卫大景,替陛下分忧。”
“我会的。”
不仅他们俩愁,萧炀现在也挺愁的。
自从知道顾凛可能是装傻后,他就一直想引顾凛出来,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他一定要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