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眉头却蹙起来,像是无处可说的委屈与难过:“我好想你啊……”
谢临喉头梗住,不待他出声,秦惜却又自顾自翻了个身,接着睡去了。他没有醒,想来是梦到了什么,以为眼前的谢临是梦中人。
他的梦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命途孤零腥风血雨的时候,还是形影相吊寻觅不得的时候,还是在仇人身边苦苦煎熬的时候?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有多少个夜晚在梦里欢喜,梦醒后却发现是一场空?
谢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眼前的水雾驱散开。他使内力烘干了一身衣物,这才敢坐到床榻边,把秦惜抱在他怀里,紧紧握住他一只手,十指交缠。
夜色慢慢地消去。谢临竟希望白日不要来,哪怕此生只剩这一个永夜,他宁愿就这样抱着他的爱人,枯坐至老去死去。
黎明的天光映在窗纸上,很快大亮。
秦惜醒来时似乎有些惊愕,他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在谢临怀里,便仰头去看,正好对上谢临的眼睛。
“……我在这呢,不是假的,”谢临低头去碰他的额头。
秦惜不吭声,过了很久,又唤他:“谢临。”
谢临应了,他垂着头,发现秦惜在看窗纸上透过来的阳光。那一道道光线里灰尘在轻盈地飞扬,金黄明亮,生机洋溢。
“有人在我脑袋里说话,很吵,”秦惜说,“有点看不清东西。”
“没有睡好么,”谢临道。他刚落完话尾,却身体一寸寸地僵硬,接着猛地坐直了,握着秦惜的肩膀,双手都颤抖起来。
“快要毒发了,”秦惜很轻地道,“我本来昨晚就打算告诉你的……这种毒叫烟花落,人服下后就再也离不开它,每次毒发,只能靠再次服用来压制。中毒的人会性情暴戾,失去自控,直到力尽而亡。”
谢临一个字一个字听得分明,可它们又好像从他耳朵里滑了出去,什么意义都没有留下。他急促地呼吸着,睁大了眼睛,喉咙却像被扼住一样,只能空空地张大嘴。
“是不是……没有办法解开了?”秦惜小声道。
“不!”谢临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急急地否定,要努力地说服两个人,“我可以解开的,我学过许多毒药秘术,连朱樱也……”
秦惜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他忽然猛地推开了谢临,那力气不像一个被封住内力的人有的,谢临一连退了好几步,后腰撞上了桌子。
锁链叮当响了几声,接着铮然裂开,秦惜竟是生生地挣断了那锁链。他一手抱着头,跪在床榻边,抓着床榻边缘的另一只手已经冒出恐怖的青筋。
“……你的剑呢,”秦惜艰难地出声。他竭力在遏制着身体里**的内力,谢临那点封制已经被冲开了,浑身的血液冲向视野。
谢临听懂了这几个字,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只看着勉强维持在清醒边缘的秦惜。
秦惜抬头,眼睛血红,面目有些狰狞。那只是一眨眼的瞬间,秦惜便跳下床来,持着短刀到了谢临跟前,他一扬手,被谢临攥住了手腕。
谢临竟没能把他的手掰开,尽管已经使了大力拧他的手腕,秦惜却仍没松开那刀。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刀子顺势扎进了谢临的肩上,喷出一小股血来,溅在秦惜的脸上。
他清醒了片刻,便看见自己压着谢临,手里握着滴血的短刀。
“谢临……”秦惜拼劲全力挣开,把短刀向自己心口送去,但谢临劈手夺过,一下子把刀扔得远远的。
秦惜疯狂地挣扎:“你在干什么……我会伤害你的,杀了我,杀了我啊……”
谢临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他紧紧抱着秦惜,两人撞在桌脚上:“……我不……”
“我是心甘情愿的,”秦惜头疼欲裂,却反手一掌,狠狠地打在谢临身上。他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又是一掌,将屋内一侧的陈设轰得粉碎,“……我快撑不住了,谢临……你就当做是在救我,让我解脱……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求你了……”
谢临嘴角溢出鲜血来,他空茫地望着天花板,泪水簌簌地流进鬓发里。
秦惜的动作毫无章法,且招式狠厉异常,他被谢临缠住了手脚,狂躁不已。秦惜的眼神里有一丝绝望与悲伤,但很快最后的清明也缓缓逝去,只余下毒辣凶悍。
他像注视着死物一般看着谢临,抬掌便要向这人的天灵击去。这一掌携了万钧内力,屋内的陈设窸窣作响,门窗也被气息冲击,砰然大开,惊动了外面的弟子。
“不好,有人袭击盟主!”
“去禀报各位峰主!”
持着兵刃的弟子们冲到屋门前,屋里已经安生下来。谢临抱着一人,两人躺在地上,身上都是凌乱的血迹。
秦惜的身子有些瘫软,他喷出一大口血来,睁着眼睛缓缓地倒在谢临胸膛上。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只是身体颤抖着,随着呼吸起伏。
谢临的手按在秦惜后背处,动了一下,顺着秦惜的后背抚了抚。谢临眼瞳散乱,脸色惨败。他小声道:“不怕了,惜儿。”
几个峰主匆匆忙忙地赶到,正见到谢临抱着秦惜站了起来。他低头注视着怀里的人,话却是对那几个峰主说的:“无事,是我自己的事,惊扰各位师叔了。”
他说成这样,几个峰主也不好再干预,便有话想说也忍住了,只言语关心几句,见他确实无大碍,便相继离去。
“九曲师叔,”谢临忽又喊道。
他单手抱着秦惜,用衣袖擦去了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