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纸上春 作者:许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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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
杜梦妤拿两指捻了捻那叠山绫薄薄的质地,凑近她的耳畔小声问道:“不是说只‘再买一匹布就消气’吗,怎么又加一匹了呀?再说,都快立秋了,还买这样薄的料子做什么?”
顾春闷不吭声地红着脸将钱付了,又将金红色的那一匹塞到杜梦妤怀里,自己抱起杏红色那匹,低头就出了绸缎庄。
跟在她后头出来的杜梦妤茫然地走上来,道,“这就可以回家了吧?”
“嗯。”顾春埋头走着,唇边有倏忽而过的奇怪笑意。
与她并肩而行的杜梦妤没瞧见她这神情,只又道:“你今日胡乱买了一大堆东西,给谁都买了,连我也有份,却偏偏忘记给殿下买点什么。他若知道,怕要伤心吧?”
“不会啊,给他……也买了啊。”顾春声如蚊蝇,红着脸若无其事地东看西看。
她这句话说得太小声,杜梦妤没听清,便侧脸望着她:“你说什么?”
顾春没答,却回眸抬了下巴指指她怀中的那匹金红色的叠山绫,红脸又结巴:“那、那个,是给你的。”
“给我做什么?”杜梦妤愈发一头雾水。
顾春道:“我们,我们是、是不是朋友了?”
“自然是的。”虽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杜梦妤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那、那你先、先拿去做身衣裳,就、就在家穿就行,”红脸顾春向她的新朋友提出了第一个请求,“帮我试试……好不好撕。”
杜梦妤品味了半晌才明白顾春话里的意思。
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怀中抱得是一块烧到烫手的碳,又觉得好似全身的血都冲到脸上了:“什、什么呀……我、我……不行,我……”
“不、不要轻易、轻易否定自己,”顾春红脸严肃,如有浩然正气护体,“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五日过后,杜梦妤再次来到叶家,两人做贼似迅速躲进顾春闺房。
两人均是红着脸瞪着对方。
僵持半晌后,还是杜梦妤没忍住,自暴自弃地捂了脸,闷声道:“好、好撕的。”
“多、多谢。”
从此,两人之间的友谊就步上了新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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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二的午后,顾春如约到了青莲书坊。
黄掌柜热情地将她迎进后院那间专替她准备的书房,替她引荐在内恭候多时的青莲书坊大朝奉罗霜。
罗霜是个面相爽利的女子,瞧着约莫有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见黄掌柜领着顾春进来,当下也猜出顾春的身份,便起身笑迎:“早知‘公子发财’是位姑娘,却不知是位这样好看的姑娘。”
顾春落落大方地回了礼,笑道:“我却不知,大朝奉原是这样年轻的。”
罗霜请她落座,又使人奉了茶。
黄掌柜替二人稍作引荐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中只剩下两人对桌而坐,罗霜率先又致了歉,“我们东家原本是要亲自来的,实在是临时有事走不开,还请姑娘见谅。”
“无妨的,大朝奉不必客气。”顾春笑应。
接着,罗霜便开门见山地转达了东家希望与顾春达成的合作条件。
“……旁的事与之前相同,您仍旧写您愿意写的。只是东家希望与姑娘订个新的盟约,请姑娘在五年之内,将您的新稿全数供给咱们青莲书坊。今后每本稿的润笔费,在原本的基础上给您加六成,若再有如《将魂传》那般适合改成戏的本子,戏票收入的两成也归给姑娘。姑娘以为如何?”
顾春并不是个狮子大开口的人,这条件甚至比她自己原本预想对方会开出的条件还要优厚,她自然是愿意接受的。
不过,她有另一个顾虑:“大朝奉一定清楚,之前我的那些本子卖得都不是太好。只是今年有《将魂传》改的戏爆了满堂彩,这才略略带动了书的销路,若是我今后再出不了如这般的机缘之作,那贵东家开出这样丰厚的条件,只怕就要血本无归了。”
罗霜笑着放下茶盏,也不知是客套奉承还是真心话:“难怪东家总说,看了《将魂传》,就知姑娘是个襟怀坦荡的人物。姑娘不必忧心,今后但凡是您的稿,咱们都照这条件给您结算;便是赔了,青莲书坊也认这账。”
这约莫也是青莲书坊行商的骨气,落子无悔、输赢不惧。
双方都将话说得敞亮又干脆,顾春略略一想,便就应下了。
于是罗霜又叫来黄掌柜,将事先准备好的约书交到顾春手上。
顾春认真看过之后,确认其上的各项条件均与先前罗霜所说一致,便签字落印。
缔约完成后,罗霜便笑着对顾春道,“姑娘若是有闲暇,可愿去后台与厉老板一晤?”
对这个久仰大名的厉连胜,顾春自是要去见一面的。
虽说李崇琰在上团山之前曾对她说过,希望她不要见厉连胜。可这些日子她反复盘算过,若说眼下“公子发财”是青莲书坊的摇钱树,那厉连胜就是“公子发财”的摇钱树啊。这怎么能不见呢?
既此次厉连胜要在宜阳待上大半个月,她正好趁此机会多了解他一些,以便之后能再出些与他合得上的话本子,这样才能保证自己财源滚滚。
“此时过去,不会打扰厉老板备戏吗?”顾春笑着应下罗霜的好意。
罗霜摆摆手,笑道:“厉老板也很想与姑娘一见的。”
“哦,我今日约了朋友一道来看这出戏,这会儿我朋友应该已经到门口了,”顾春看了看天色,征询道,“我可以接了那朋友同去吗?她性子羞怯,我不放心让她独自待着。”
“既是姑娘的朋友,那自然是可以的。”
如今的青莲书坊上下,对顾春这摇钱树那可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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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书坊掌柜给顾春的戏票拢共有八张,可她今日只约了杜梦妤一人同来。
酉时,杜梦妤依约到了青莲书坊门口,没等多会儿顾春就出来接她了。
“春儿,我方才在路上听见别人说,这个厉老板的票很不好买的啊!”杜梦妤跟在顾春身侧往里走,有些雀跃的低声道。
顾春神秘兮兮地一笑,附在她耳边道:“我有八张。”
“那你为什么只叫了我同来呢?叶叔他们都不爱看戏吗?”杜梦妤只当她是财大气粗,也没往别处想。
顾春嘿嘿笑道:“我今日先看看,若是当真好看,下一场我再请家里人来。”
她得先审审,若这出戏真如李崇琰所说的那样,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那她就不要在亲朋好友面前丢人了。
“哦对了,说到我师父,”顾春忽然想起一事,边走边侧头认真地看向杜梦妤,“你愿不愿来我家的家塾,教小孩子们认字呀?每月束薪五两银,每日授课约摸三个时辰左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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