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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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丑陋的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美好,如同苏光复有些不敢摆上台面的心思,早已然在苏暮寒心中百转千回。
苏暮寒麻木地踩着前头士兵踩出的脚印,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墨离随在他身边亦步亦趋,一人一马都走得无比艰难。
很多人的马匹都丢在了这险要的山路上,由着它们自生自灭去了。面对苏光复与苏暮然的苦劝,苏暮寒固执地没有开口,却将墨离的缰绳挽得更紧。
父亲的死因,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却从来不敢往深里去想。
母亲虽然痛恨苏光复,事关父亲的死因,她绝不至于将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眼前这几个人头上。
苏暮寒晓得母亲不会演戏,那眼中似要喷火的表情凝结了多少愤怒与痛恨,她的话里便饱含了多少真实的成份。
每每提及父亲,苏光复总是讳莫如深。苏暮寒只要往深里去想,苏氏族人被父亲圈在老宅二十余年不敢妄动,耽搁了复国的大好时机,便能知晓他们对父亲的恨有多深。
苏暮寒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一不留神摔进雪地里,半晌爬不起来。墨离将前腿跪下,焦急地用嘴拱着苏暮寒的身子,发出惶急的嘶叫。
乌金艰难地挪到苏暮寒旁边,扶了他起身,拍打着他银白的锦袍上厚厚的雪花,又拿衣袖替他拭去脸上的雪水。
一丝悔意从苏暮寒心间缓缓滋生,渐渐散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中。满口的苦涩与腥咸,叫他发不出一声话语。苏暮寒反手抱住马头,将满眼冰冷的泪水都落进墨离脖颈间长长的鬃毛。
是懊悔那一年金銮殿上无意瞧见父亲杀人?还是懊悔自己不该晓得了自己的身世,更或是懊悔自己亲手斩断了一切亲情,如今只落得一个义仆、一匹爱驹。
回到帅帐之中,楚朝晖身上已然没有一丝力气。她泡在热气氤氲的大木桶中,伤心欲绝地大哭了一场。
苏暮寒与众将士割袍断义,当场抛却与她的母子情份,随在苏光复身后走得那样决绝,桩桩件件都令楚朝晖深受打击。
一路的艰辛劳累返上身体,夜间去黑山口又受了风寒,楚朝晖第二日一早便发起高热,冻得牙齿直打战战。
军医开出药方,煎了浓浓一大碗药,楚朝晖却烧得牙关紧咬、神志不清。罗绮叹息着拿银匙凿开她的檀口,将药汁一点一点喂进去。
想是求生的愿望强烈,虽然昏昏沉沉,楚朝晖却晓得将那些黑乎乎的药汁全部吞下,一口也没有吐出。
罗绮怜惜地瞧着这柔弱的女子,深深折服于她刚强的性子。想起来时慕容薇曾悄悄嘱托,生怕楚朝晖要来个与苏暮寒玉石俱焚,以此阻住他叛乱的脚步。
她请罗绮千万千万留意楚朝晖行事,不能离开她身边半步。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先保证楚朝晖的安危。
如此看来,慕容薇的一片担心有些多余,楚朝晖既然一心求生,便断然不会做出自尽的傻事。罗绮轻轻拭去她一头的汗水,就着热热的烧酒,拿了块白萝卜根,仔细替楚朝晖擦拭着身体降温祛火。
军中一片肃穆,李之方挥笔上书,将发生在边城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呈在替给崇明帝的奏折当中。迷途知返的士兵,李之方并未深究,反而好声出言安抚,将他们编入别的将领队伍之中。
至于损失了不足三千人的军队,李之方也附上花名册,在奏折的最后头叩首请罪,直言自己辜负皇恩,请崇明帝降罪。
腊月初六日上午,这道紧急奏折便被以最快的速度往京城传送。
此时,几千里外的姑苏皇城热闹喜庆。自打进了腊月门,佳节的气氛已然十分浓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预备年货、准备新衣。
打从周夫人重获自由,温婉一直陪着她住在周府,母女二人从前不敢想像的好日子,如今像一幅最美妙的画卷,才刚刚打开卷轴,还一眼望不到头。
明珠帮忙寻了干净的人牙子,温婉替周府里添了些仆从丫头,从前冷泠清清的一家人,如今的红红火火终于初见端倪。
第六百一十七章 添妆
眼看着到了腊月初六,温婉依着从前的约定,与慕容薇几个依旧在城门汇合,一早便启程去云府为云持添汝。
走时还特意说与周府里新来的厨子,晚间多准备几道好菜宴客。大家聚在一起的日子已然有限,温婉想要借着云持的喜气,大家赶在年节前也乐一乐。
想来云家桃李满天下,嫡女出嫁一定是热闹非凡的场面。几个人的车马折上山涧,却瞧见拈花湾云府的大门前,依然与平日一般车马稀疏。
今次只有云夫人带着年华与李氏夫人迎在垂花门前,云持依着规矩留在自己闺房之内,不方便出来待客。
几人寒暄契阔了几句,云夫人先告了罪,回正房去陪几位远到的亲戚,年华与李氏夫人便引领着众人往云持的云起时走去。
云起时的院落比前次过来显得喜庆,前头挂着几盏联珠孔雀纹的大红灯笼,鹅黄的穗头长长逶迤下来,在点点疏落的雪花中格外醒目。
年华手指拂过帘子上垂落的流苏,笑着开口道:“姐姐早已等候多时,方才还遣人探问,各位快请里头落坐。”
李氏夫人立在阶下,冲众人做个请的手势,依旧莞尔轻笑,不发一言。
想着这姑嫂二人往后一个是自己的小姑,一个是自己的妯娌,夏兰馨比旁人多了些客气,浅浅回了一礼,笑了说了句:“有劳嫂嫂”。
李氏夫人却依然是嫣然而笑,瞧着十分亲厚,却总是不开口打话。
联想到上次来云府小聚,李氏夫人也是这么一幅样子,从未听得她只字片语,夏兰馨心间一阵狐疑。难不成百年云家,娶进门的竟然是一位哑妻?
此时无法发问,夏兰馨随在慕容薇身后,登上那几阶木梯,进了云持的闺房。
云持瞧见众人,自然欢喜不尽,早已命人煮了梅蕊上采集的雪水,又泡了多年的老班章待客。
她的闺房内布置得喜气洋洋,窗扇上糊着百年好合的窗花,座褥与帷蔓都换了品红绘绣金线的万事如意锦缎,炕桌与高几上摆着些栗子、红枣、桂圆、花生等物,都是些吉祥东西。
云持依旧着了曲裾,整个人瞧着娴静而又高贵。
慕容薇的印象里,她好似格外喜欢这种汉服。每有重要时刻,不管旁人是怎样绣丝罗襦、湘裙曳地,云持一律是颜色庄重而又典雅的曲裾。
今日这一袭朱红底色,镶嵌宝蓝色深边的曲裙长裙,前襟上描金刺绣着芝兰富贵的花样,将云持的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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