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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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浅浅洒落,映上素淡的米色暗纹枕席。这夫妻二人睡意全无,竟然就着窗外的月光,聊了一夜军国大事。
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两家阁老府各自放低态度,夏家处处多礼,陈家时时谦让,凡事有商有量,两位夫人很快便得了陈府里的准音。
再次登门时,慕容泠笑语吟吟说与两人,陈阁老对夏钰之十分满意,更敬仰夏阁老与老太君的为人,十分愿意与夏阁老府上结为儿女姻亲。
夏家自然笑逐颜开,一面忙着预备聘礼,另方面两家即刻请人合了八字,果真是天作之合的上上佳缘,立时便交换了庚帖,只等着夏钰之回来下聘。
皇恩大赦的喜庆还未散去,又传来这锦上添花的消息,满皇城都跟着热闹无比,只等着看两家阁老府联姻,一品将军与阁老千金的婚事如何风光。
第五百三十四章 钻营
每当琼华如练,盈盈月光爬满陈芝华东跨院里的秋千架,她总会焚一炉茉莉的清香,边绣着嫁衣边回味她与夏钰之分别的那一日。
大红色龙凤呈祥的云锦安静地搁置在绣架上,陈芝华温柔的剪影投上窗纱,她微微低着头,十指翻飞如蝴蝶穿花,认真绣着嫁衣上头那只五彩孔雀的翎羽。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当日耐不住相思,曾问过夏钰之的归期。夏钰之满心歉然,纵有满腹相思无从系,也唯有这样回答自己。
她应过他不会胡思乱想,一定在家里安心绣着自己的嫁衣。他也应过她,一定会平安归来,亲手替她披上嫁衣。如此,便已足够。
相较于做父母的心间七上八下,陈芝华却是坚信夏钰之临走那一日的承诺,每日只是焚香祝颂,期待心上人早归。
却说那位自无锡千里迢迢入京,一心觊觎夏钰之的无锡首富梁家女锦官,入京这十余日来一无所获。
除却偶尔能随着姑母出入几趟候门伯府的厅堂,其余时间大多闲得无聊,此时刚完成教习嬷嬷的功课,正在她姑母经营的梁锦记后院绣楼里绣着针线。
心腹丫头上街采买东西,听着满大街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议论两家阁老府结亲的喜事。自然晓得自家姑娘因何入京,丫头连东西也不买,匆忙折返回来,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到梁锦官面前。
梁锦官正拈着银线,在绣一朵满若玉盆的芍药花。听那丫头说得发急,一个不留神,银针狠狠刺入自己的指头肚,立时便淌了一溜血珠,将一块尚未绣好的玉簪白锦缎手帕染上血污。
十指连心,梁锦官眼中霎时蒙上一层泪水。
她将还未绣好的手帕一丢,又把炕桌上一只甜白瓷浮凸芝兰芬芳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瞧着那洁白的瓷器在墨玉地面上碎成一片,心也似随着凌迟成了渣子。
纤纤食指点着丫鬟的额头,梁锦官顾不得那上头还鲜血淋漓,只颤巍巍说道:“在外头都听到了什么,从头到尾说说清楚。”
丫鬟胆战心惊,先寻了金创药替梁锦官裹伤,边替她擦洗着伤口边小心翼翼说道:“如今满大街都在传,两家阁老府联姻,夏将军要娶陈家的二姑娘。还说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指不定当今陛下还会赐婚,更是锦上添花的喜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似是一阙瑶琴佳音,才要袅袅奏起,那琴弦却戛然而断。
梁锦官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一时悲从中来,沉着一张脸黑如墨坛。只觉得满心泛酸,想要呕出酸水,又似是嚼了黄连,连心都苦成一片。
不是没有想过自家的商贾门庭根本配不上一品勋贵的阁老府,梁锦官总有些遐思,想靠着自己春风拂槛、露华正浓的绮年玉貌,还有无锡城中自己一厢情愿的缱绻,成就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
也是为此,丫头口中描绘夏钰之与陈芝华郎才女貌的四个字便如一把尖刀,猝不及防插在她的心脏。梁锦官将手按在心间,大口大口喘着气,那猝然间痛苦的样子将小丫头吓得脸色煞白。
小丫头在自己耳边喊些什么,梁锦官已然听不清楚。她虎着脸将人遣出,自己往后一躺,随手扯过榻上的银红色夹纱被,将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望着菱花镜中那双依旧梨花带雨的眼睛,梁锦官深深的忧伤之下,依然泛滥着浓浓的不甘。
当日满腔热情进了姑苏皇城,未料想,人算不如天算,她与夏钰之擦肩而过,人家根本就不在京中。她纵然热情如火,却从无机会拨动夏钰之的心弦。
这般心事又不能与姑母明说,梁锦官来了这几日,也渐渐看得明白,姑母虽是皇商,比普通商贾尊贵几分,却须处处瞧着勋贵们的脸色行事。
那一日,连内务府里一位寻常的公公,也敢对着姑母送去的锦缎挑三捡四,平白得了姑母百两银子的封红。哪里像姑母在无锡说得那般,能自由出入那些高贵门庭,又能在京中替自己觅得佳婿。
闻说襄远伯府已然没落,那一日梁锦官随着姑母进去为老伯夫人挑选料子,府里那些个雕梁画栋的亭台,还有那一大片的梅林与莲塘,依然令她深深艳羡。
襄远伯府的几位小姐都坐在正房,一个个淡妆楚腰,矜贵无比。
从她们点在额间的花黄,再到一双涂着淡粉或者浅红蔻丹的素手,听着一口被烟雨浸润过的吴侬软语各珠落玉盘,梁锦官已然有些妄自菲薄。
偏是出得府来,姑母掩唇叹息,道是襄远伯府如今一日不如一日,也不过只余了骨架支撑场面,十足的走下坡路。
再看得几家簪缨世族、勋贵人家里头大气内敛的陈设,还有那些候门千金的日常装扮,梁锦官方知自己从前真是井底之蛙。
无锡首富纵有万贯资产富甲一方,即便每日绫罗绸缎,再打块金子挂在胸前,若是放在京城,俨然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双手双眼都不够使唤。
往日种种令梁锦官自负的地方,如今越看越是些暴发户的行径,自己的行走做派难及真正的大家千金之万一。想要学会人家通身的贵气,只怕上下三代人的脱胎换骨也难及其一。
梁锦官到也舍得下功夫,央姑姑替自己寻了位放出宫的老嬷嬷,花高价钱专门教自己行走坐立的规矩,每日练上几个时辰。
颇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梁锦官一心想要往上钻营,自然舍不得放开夏钰之这般的人物。苦于无法交集,每日冥思苦想,另寻其他的法子。
闻说早些时无锡吴太守一家子都进了京,吴太守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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