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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重薇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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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序反而比往日畅通了许多。

    甄夫人耐心等候,几日间不见京师消息传来。三秋惶急的秘信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再一次石沉大海。

    从最初的搪塞敷衍,到如今的不闻不问,细细思量间,甄夫人早早料到,自己必然是钱唯真的弃子,却未想到他绝情若斯,将昔日爱恋一刀斩断。

    甄夫人默默对镜理妆,瞧着菱花镜中依然艳若桃李的素颜,心中闪过几缕唏嘘,慨叹着自己比池塘间浮萍与那秋日黄花更为可怜的一生,流下了几串珠泪。

    宁肯枝抱香死,不随落叶舞西风。甄夫人与镜中的自己对视,认真思量着往后的日子一步一步该如何走。

    内室的多宝阁里,有只带锁的柜子,甄夫人屏退众人,独自开了锁,搬出一只只香樟木的匣子,都搁在临窗的大炕上。

    将匣子一个个打开,珠光宝气顿时盈满了全屋。甄夫人温柔又痴迷的目光掠过那些堆得满满当当的匣子,弯腰以纤指挑起一串帝王玉的塔链,静静摩挲着,感受着玉质的湿润与细腻,发出轻不可闻的叹息。

    撂了塔链,甄夫人再握起一对老坑满绿的翡翠镯子,轻轻笼在手腕上,感受着上面曼妙的花纹,还有冰凉沁心的剔透,久久不舍得放下。

    三尺如许鲜艳如血的红珊瑚树、没有一丝瑕疵的绿松石摆件,整块玉的佛手,还有雕刻得惟妙惟肖的南红观世音菩萨,正悲天悯人望着她。

    一生积蓄,尽在此处。总以为多年前便洗白了的人生,会迎来后半世的福寿昌隆,却原来从未走出过最初的阴翳。

    自己与钱唯真,终究脱不了妓女与嫖客的关系。到了如今,也该学那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死也要死得波澜壮阔,绝不枉替旁人背负骂名。

    昔时曾觉得钱唯真待自己与那些恩客不同,两人之间或许有过几分真情。甄夫人才甘愿为他所用。三年同床共枕、七年汇通的掌柜,陪他走过了多少风风雨寸,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甄夫人义愤填膺,却不晓得钱唯真的日子已然举步维艰。

    送走了钱瑰,钱唯真暂且放下心事。又命人从杭州接回次媳与孙子,悄悄折向了大理。他瞅着时间又去了一次民巷,望着秘室里琳琅满目的珠宝犯了难。

    如今两国使团都入驻了皇城,本就严密的安保更重了一层。禁军与潜龙卫一明一暗,将皇城护得密不透风。

    无论是任着监军统领的李之方长子、还是潜龙卫新任的大将军夏钰之,都是一张脸忽而无私,绝不是他能说得上话的人。

    没有了汇通钱庄帮着洗钱,没有往外运输的通道,金银珠宝再多都成了摆设。

    钱唯真一夜无眠,想着再寻什么法子将东西先运出皇城再说。思来想去,除却与苏光复合作这一条路可走,其余全是死胡同。

    近些时日的朝堂风云诡异,总叫他看不清楚。

    前时以为的八月中秋太平盛世,却是刚一过完节便被崇明帝翻腾出旧事。今次明明风平浪静,所有人将心思放在太子册封大典之上,又是忽然风向一转,暴风连着骤雨,直补户部这场清算。

    两国使臣在京,崇明帝并没有掩饰朝中贪墨的事实,而是立刻采用雷霆之势。不过三两天之间,朝中清算之风愈刮愈烈,从许三年湖广两地的军饷,果然查到了历年边城的补给。

    假苏睿之名要去的军饷多过湖广两地,虽然无法对证,李之方会同右将军何为清查历年的记录,一本清清楚楚的帐册呈在崇明帝案头。

    龙颜大怒,户部的大娄子捅出,钱唯真已然无法捂住。

    依然不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尤其是钱珏依然在京中待命,钱唯真还要对往后的日子做更多的筹谋。

    他万般无奈之下,抛出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现任户部郎中的魏诏做为替罪羊,尽数揽下了所有罪行,却追不回一两的赃银。

    魏诏自打与钱唯真挤在一条船上,知晓的秘密太多,自知早晚都是死罪难逃。今次钱唯真将他抛出,并没有感觉太多的意外。

    他早为自己留了条后路,一直不曾接父母入京,反而将一双儿女寄养在远居川内的父母家中。

    此番深知钱唯真舍卒保帅,魏诏明知死罪难逃,望着昔日的恩师,只有唯一的要求,他声具泪下,拽着钱唯真的袍袖跪在地上:“学生能有今日,全拜恩师所赐,若能以己身助老师渡过难关,当真无怨无悔。只求老师看在昔日薄面,照拂学生的老父老母,还有一对幼子安好。”

    放弃得意的门生,钱唯真已然割肉般疼痛。魏诏这个小小的要求,便是他不主动提出,钱唯真也会主动替他安排后路。见门生情意切切,更是一口答应。

    第四百七十四章 义绝

    一叶落而知秋。

    即便枝头的树叶依旧繁茂,正是最灿烂与明媚的金秋,魏诏还是从飒爽的秋风里感知了刺骨的寒意,在他的心里只有风雪漫天的严冬。

    为叫魏诏去得安心,钱唯真对天发誓,若不能护他的父母子女安好,自己便不得善终。

    魏诏果真扛下了所有的罪名,对次次贪墨的情形供认不讳。崇明帝并没有下旨斩立决,而是下令将他收在诏狱之中,又泒人严加看管。

    钱唯真果真没有食言,继钱瑰与次孙这两批人之后,他又悄悄运营,想将魏诏的父母及一双儿女都送往康南。

    不过这行人轻车简从,除去几个丫头仆妇,再就是一队护卫,前后共五辆大车从蜀中出发,绕路往云南进行。

    蜀道难行,一双小儿女受不得颠簸,整日磋磨着祖父母要回家去。主子们心气不顺,护卫们又催得急,下头人一片怨声载道,在一处断崖旁边车子偏偏又断了一根车轴,需要下来修理。

    一阵风过,道旁的密林中寂然无声地闪出十余位黑衣人。倶是紧身短打的装扮,各执长剑利刃,迅疾如电地围住这群尚未反应过来的人群。

    有护卫匆忙间想要拔刀,早被黑衣人拿剑架在颈间,半分也动弹不得。

    一位貌似首领的黑衣人打怀中掏出圣旨,高高捧在手中,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刻押解前户部侍郎魏诏一家入京候审,不得有误。”

    魏氏二老面如土色,仓皇回顾间,一双孙子孙女早吓得瘫在地下,护卫们人人伏诛,被潜龙卫的人押解入京,暂时关押在大理寺中,没有走露一丝风声。

    扬州那边,甄夫人已然下定了决心,反而心如止水,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汇通最后的事宜。

    眼看无法善后,扬州郡守已然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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