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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重薇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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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苏低低地应承,手下动作不停,熟练地替慕容薇将长发绾做低髻,只斜斜插了一把珍珠梳篦,又替她换了身孔雀蓝的宫衣,再披了件绣着描金海棠花的银红色披风,这才扶了她起身去凤鸾殿。

    宫人挑了纱灯引路,慕容薇头前走着,流苏便小心捧起案几上那只朱红描金填漆的食盒,随上了她的脚步。

    在流苏看来,慕容薇这就是些掩耳盗铃的小把戏,明明舍不得、放不下,偏又作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由得苏暮寒向她低头。

    历年的八月仲秋,楚皇后都会请安国夫人一家入宫,本不是什么秘密。就着慕容薇呈上宵夜,与楚皇后在里间闲话家常的功夫,流苏与秦姑姑坐在外头吃茶,三言两语间便从对方口中听到了毫不意外的消息。

    回璨薇宫的路上,流苏便浅浅笑道:“方才秦姑姑说,今年团圆宴依旧开在寿康宫的重楼阁。还说太后娘娘吩咐,家宴上人越多越热闹,依旧请了安国夫人和世子入宫。”

    皇室人丁不旺,加上安国王府一家,也做不满重楼阁那只足足容纳二十几人的大圆桌。大约为了好看,依旧会是各人自设案几,到显得花团锦簇。

    安国王府里除却楚朝晖母子,外加个孤零零人辛侧妃,比去岁的除夕宴又少了一人。好在今年五皇子诞生,才是真正添了喜气。如今孩子出了满月,孟昭仪可以抱着他参加今年的团圆宴。

    第三百九十二章 及乌

    听得流苏的话,慕容薇眼角悄然绽放璀璨的笑容。点点嫣红似云锦堆砌,不知不觉染上双颊,绚丽如盛绽的桃花。

    那些个瑰姿艳逸的表情,流苏不止一次从慕容薇脸上瞧见,一时五味陈杂。

    恍然记起了夏兰馨及笄那一日,慕容薇在马车上与自己的低语。那时,慕容薇浅浅几句便勾勒了一幅惟妙惟肖的图画,描绘了经年以后她们主仆二人四时闲适的美景。

    那里头的主人公有苏暮寒,有她,自然还有慕容薇自己。

    那时自己曾真切地相信,公主的一番话出自真心。那些个悠闲的煮酒烹茶与四季交替,琉璃世界的白雪红梅,都会是一阙最动人的歌。

    今时不同往日。

    往日她只是这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身畔旁逸斜出的一枝小小点缀,纵然满心不甘不愿,也只能替她人做嫁衣裳。

    今时却不同,如今有了苏暮寒的垂怜,她一定要与慕容薇平分苏暮寒的真心。更或者,流苏更为贪心,要将苏暮寒那些深情款款的爱怜都收归己有。

    前路漫漫,但看慕容薇这一幅少女心事欲说还休的样子,还有前些时日对自己的排揎,想要与她共享一个人,流苏也深知要扫清眼前荆棘的艰难。

    身份与地位横亘在两人当中,慕容薇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不过是将她当做暖床的侍妾赐给苏暮寒,决不允许自己在苏暮寒心里留有一席之地。

    想要下半辈子的幸福,唯有自己破釜沉舟。隐约晓得苏暮寒在图谋什么大事,流苏往日不敢往深里去探究其间的恐怖,如今却坚定地选择了要赌一赌。

    眼望前头慕容薇窈窕端庄的身姿,流苏心里浮起深深的嫉妒与狠厉。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多年主仆的情谊,轮到利字当头,也不过如此脆弱到不堪一击。

    流苏哪里晓得,慕容薇那潋滟动人的笑并非为着她心目中所认为的良人,而是为着远隔山水的顾晨箫。

    待夜阑更深,房里只余了慕容薇一人,她披衣静坐,随手开了炕桌的抽屉。

    紫檀木的信匣盖得严严实实,上头搭着把精致的银锁,匣子上那些浮凸的雕刻华美又绚丽,全是朵朵大小不一的蔷薇。

    山水迢迢,只为珍藏两人的书信,顾晨箫新手做了这只信匣,将自己的满腹相思寄托给明月传讯,经由烈琴的手中带给了慕容薇。

    一枚小小的银制钥匙,双面上各刻着一朵盛绽的蔷薇,似是慕容薇人比花娇的潋滟,一直被她收在贴身的荷包内。

    与顾晨箫的心事,从不愿与旁人分享。

    唯有夜深人静时,慕容薇才愿意悄悄打开信匣,从里头取出顾晨箫一次一次的来信,伸手抚摸着信笺上熟悉的字迹,将那幽如竹上清雪的少年深深眷恋。

    就着窗外如水的月光,慕容薇又一次打开顾晨箫的来信。碧云春水的素简厚重而凝练,下角上绘着素心兰,一色隽秀的行书字如其人。

    抚摸着白纸黑字的真实,枕着两世里的思念入眠,便似是那风流蕴藉的少年款款走入自己梦中,从过去到现在从未稍离。

    两世相思能否成就今世的繁华?慕容薇憧憬之余也有深深的担心。

    自打生辰夜里两人表明心迹,烈琴便不时托夏兰馨给慕容薇带信。

    那展翅翱翔在天空的海东青,如今成了两人之间的青鸟,频频书信传情。

    依着顾晨箫信中所说,再算算时日,他与君妃娘娘已然起程,如今大约快到了两国交界的边境线上。

    八月仲秋月半,本该是团圆佳节,顾晨箫却等不得如此良辰与家人共渡,而是在康南国内独留了他父皇孑然一身。

    瞧着顾信箫用寥寥几言叙述他父皇添了幽怨的双眼,慕容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紧紧咬住了手中的丝帕。

    那样威严的帝君,在朝堂上藐视群臣,有着气吞山河的睥睨。面对最疼爱的小儿子,便只余下慈父一个角色,任由儿子张开翅膀高飞。

    慕容薇早就知道,康南国中后宫的三千佳丽、连同高高在上的纳兰皇后,都是康南帝君眼中的摆设。

    纳兰太后、太子顾正诺,虽是康南帝君名义上的骨肉至亲,没有君妃娘娘与顾晨箫这两位陪在身边,他便是位孤独的老人。

    慕容薇记得前世里的康南帝君是在明年春花烂漫的时节驾崩的。

    她曾一度以为康南帝君也是步了建安帝君的后尘,死在自己儿子争权夺位的手中,后来从顾正诺的话里才得知,原来康南帝君早有不冶之症。

    有一夜顾正诺喝得咛叮大醉,望着蜷缩在墙脚担惊受怕的慕容薇哈哈大笑,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在她肩膀上留下几排带着血痕的齿印。

    在与苏暮寒的约定里,顾正诺承诺不取她的清白,却不妨碍用千万种别的方式折磨与煎熬她本就脆弱无比的内心。

    顾正诺一直晓得顾晨箫对她的喜欢,没有本事将手握军权的亲弟弟踩到脚下,便唯有变本加厉地折腾慕容薇。

    瞧着她惨兮兮的样子,顾正诺哈哈大笑:“连老天都在助我,若不是老东西得了顽疾,连那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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