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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重薇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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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话说得伯夫人脸上似红似白,万分挂不住的难堪。

    楚朝晖将手指向小院里几盆傲雪含霜的兰草:“这侍妾本事了的,居然种出这样的花草。往后让她一年四时给本宫各送一盆应季花草,不要别人侍侯,浇水施肥都要她亲力亲为。”

    冯珍便问周若素:“大公主的吩咐,可听明白了?仔细侍弄着,别等着公主府泒人来取。”

    周若素晓得对方的好意,含泪谢恩,由小丫头扶着立起身来。

    见温婉楚楚可怜,怕她受伯夫人迁怒,楚朝晖抹下腕上一串莲子大小的黄碧玺,随手替温婉戴上,“这孩子长得周正,这个赏你戴着,待本宫得了闲接你去府里玩。”

    这是要保全周若素与温婉的意思,老伯夫人如何听不明白,伯夫人再能折腾也不敢要了她的命,不仅不能要她的命,还要保着她手脚周全,好往安国王府送花。

    得了楚朝晖的庇护,伯夫人不能再动私刑,周若素一年四季给楚朝晖送花,在伯府里到也住得安稳。

    比起平时非打即骂,境遇已然是天上地下。周若素感激楚朝晖,时时要女儿将大恩记在心头。

    楚朝晖也未食言,果然命人接了温婉两回,都是留下吃了饭拿着给她母女的赏赐才好生送回,到叫伯夫人与几个嫡亲的小姐红眼。

    襄远伯府日渐没落,本就是趋炎附势的人物。

    襄远伯几年旁观,大公主不是心血来潮,温婉自得了她的青眼,平日来往接连不断,那些赏赐又明晃晃刺人的眼,他心里便开始打别的算盘。

    温婉的生母周若素识文断字,绘的一手好丹青,刺绣也是一绝。温婉师从生母,从小便是蕙质兰心。

    九岁那年,宫里考女官,温婉凭着自己的才能脱颖而出。

    楚朝晖斡旋,温婉分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值,身份日渐贵重,今年又升了五品尚仪。

    温婉在宫里站稳了脚跟,日日陪在楚皇后身边走动,襄远伯终于便有了动作。趁伯夫人偶梁微恙,床上躺了几日,老伯夫人竟以府内无人打理中馈为由,作主抬周若素做了平妻。

    温婉由庶成嫡,成了府内嫡出的姑娘,心里对襄远伯府这起势利小人却并不感激。

    她只是欢喜,终于能名正言顺唤周若素做一声母亲,母女二人苦尽甘来,全仗楚朝晖经年庇护之恩。

    周若素是那一年留下的病根,每到冬季咳嗽不停。温婉在家时日日精心侍候,入宫后也是药材不断,时常找方子给母亲调理,这几年已经见好。

    心里承着楚朝晖这份情,温婉时时想要报答,今日才有机会遂了心愿。她满心感激,就如亲生女儿一般,将楚朝晖服侍得十分妥帖。

    她一直陪着楚朝晖说话,又替她按摩几个帮助睡眠的穴位,直待楚朝晖阖眼睡去,她才抽手出来,回到自己房里。

    沉沉睡下。真切的梦境里,她又立在那一间穹隆弯弯的宫殿里,向低垂着杏黄床幔,躺在榻上的那个人拜别。

    床幔里伸出一只枯瘦苍白的手,无力挥动着,似要抓住自己,又似是要自己离去,暗哑的声音里满是叹息:“婉婉,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温婉看到梦里的自己跑到榻边,伸手去撩帷蔓,榻人的人轻瘦得像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怎么看都看不清楚,忽然间泪眼婆娑。

    第四十三章 遇园

    冷月寂寂,雪意溟蒙,夜漏深长,似是捱不到天明。

    “阿衡…”温婉从梦里醒来,唇齿间还呢喃着这个名字,摸摸枕头上凉凉的一片,全被自己的泪水打湿。

    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如绝望的潮水,无止无息。

    梦境从记事起就伴着她。在梦里,她也曾努力地想要看清榻上人的模样,却总是徒劳而终。

    怕惊动值夜的小丫头,温婉连灯也不点,借着窗外的月光,轻手轻脚换过枕头,默默披衣埋头苦坐。

    她又喃喃地低唤了一声:“阿衡”,只觉这名字绕在口边异常的熟悉,仿佛曾经唤过千遍万遍,却偏偏总记不起人来。

    秦云塞草燕支月,到似是谁曾与她把盏言欢,如今都化做断井残垣。一片悲怆凝满心间,温婉默默垂下头去,不让低低的啜泣溢出唇间。

    落雪初停,苏暮寒居住的沧浪轩里,外书房的灯几乎燃了一夜。

    流苏素日在苏暮寒的口味上留心,又被慕容薇留在这里,几分忐忑几分窃喜,那一日马车内与慕容薇的谈话被她在心里温过千遍,字字记得清晰。

    见苏暮寒晚餐用的少,早在小厨房煨了一锅鸡丝咸粥,加切成细丝的豆腐香菇与菜心,细细搅得均匀,盛在瓦罐里给苏暮寒送粥。

    苏家人丁不旺,没有与苏暮寒一辈的女眷,楚朝晖不喜欢偌大的王府空空落落,没有让儿子早早避去外院。

    紧贴着垂花门的空地腾出,修了一个开阔舒朗的三近院落,苏睿亲笔提了“沧浪”二字,做儿子日常起居之所。

    穿过沧浪轩的月洞门,还有一个小园子,取名遇园,是楚朝晖特意为儿子修建。

    按着苏州园林的样式布置,叠石为山,苍松碧梧,又有池水涟漪,绕着楠木褪色的曲栏,是数株芭蕉与修竹。

    日落时分,百叶重台,映着檐角斜阳,最是赏玩的好去处。

    穿过月洞门,还有一个几十丈的空场,若苏暮寒不去校场,这便是他日常练功的地方。

    遇园以一条泥金色方砖铺就的小路贯穿南北,两旁竹叶扶疏有致,一头连着沧浪轩,一头紧连着二门外苏暮寒的外书房,方便他在两地来回,不必绕行。

    流苏就是踏着这条泥金方砖小路由内宅来到外书房,隔着楠木镶嵌玻璃的窗扇,她看到依稀有人影影绰绰,知是有客,便先不进去,就在廊下站住脚。

    苏暮寒的小厮墨玉认得她,先亲热地唤一声姐姐,又请她去茶房里暖和,殷勤地说道:“世子有客,姐姐先这里歇歇脚,我去给姐姐拿些点心。”

    流苏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晓得尊卑轻重,她笑着道了谢,随墨玉走到茶房,将瓦罐交到他手里。

    “不劳你费心,我放下粥便回内院。世子既然有客,你先把粥煨在火上,等世子得了闲再呈上去。世子晚饭进的少些,你好歹劝着用一碗粥,别叫夫人担心。”

    墨玉答应着接过粥,又端一碟小厨房送的点心:“劳动姐姐费心,就着吃杯茶再走。”

    流苏便拈起一块点心,闲闲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有客人?内务府的人竟没挡下?”

    墨玉先沏茶给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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