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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榴莲酥
    阳光洒在她白的透明的脸上,一条松散的麻花辫斜斜搭在肩上。她没有涂粉,只画了眉毛,涂了口红,少女一样清新,映衬的灰暗的天空一下明亮起来。
    傅深时的愤怒在瞬间消失了一半。
    “进去吧。”他震惊于自己的语气。
    叶真没注意到傅深时的变化,对他解释道:“既然要让老人家高兴,尊重必不可少。”
    傅深时没说话,抬了抬胳膊。
    叶真会意,忙上前挽住他。
    静静停在路边的车子里,发出一声冷嗤。
    ……
    傅奶奶早就想见叶真,总算等到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美人儿,说话慢声细气,温温柔柔的,傅奶奶高兴的合不拢嘴,取出一只颜色浓绿的镯子,要给叶真戴上。
    叶真看出那镯子价值不菲,连忙摆手。
    傅奶奶坚持,叶真只好看向傅深时。
    傅深时原想走个流程,没想到叶真如此巧言令色,连老太太压箱底的东西都骗出来了。
    “奶奶给你,你就收着吧。”回头再给她要回来,也省得老太太总惦记着送镯子。
    叶真就让傅奶奶给她戴上了。
    她手腕纤细,皮肤白的惊人,和骨瓷的茶盏一比,竟比茶盏边缘还要白上三分。镯子戴上去,活了一样。一屋子人都静静欣赏。
    傅奶奶瞧了半响:“活了一辈子今天才知道美人在骨是什么意思,深时是个有福气的。”
    叶真就赧颜。
    傅深时配合微笑。
    外面忽然传来声音:“表哥回来了?他一个人?家里来客人了?”
    不等叶真反应过来,周辰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傅奶奶:“瞧这孩子,疯惯了,没见家里有客人?”语气是责怪,但神情透着喜悦。
    看见叶真坐在傅奶奶身边,周辰张着嘴站在原地。
    傅奶奶觉得他是太震惊了,毕竟她见了叶真也惊讶了好一会儿,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美人儿。
    傅奶奶拉着叶真的手亲热的说:“我刚不是跟你说深时的姑姑有个孩子么?这就是那孩子,他还没到二十,去年考上的燕城大学,别看是大学生了整天还是毛毛躁躁的。周辰,这是你深时哥的女朋友,还不叫姐姐?”
    周辰大概被“姐姐”这个称呼又震了一下,眼珠子僵硬地转了一圈,看见傅深时在场,他的嘴猛然一合,一言不发蹬蹬蹬上楼去了。
    傅奶奶顿时觉得歉意,叶真忙道:“奶奶你煮了什么?好香。”
    傅奶奶高兴起来,原来她多少也存了挑剔的心思,但傅深时这么多年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她已经感天谢地了,现在看叶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傅奶奶原计划亲自做两道菜,叶真就提议给傅奶奶帮忙。
    其实傅家有厨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叶真就是给傅奶奶打个下手。
    傅深时不放心,站在厨房门口往里一看,叶真正卷着袖子在切葱,手起刀落,大葱在她手底下快速变成长度均一的葱段。白的、绿的葱,比葱白还白的手,比葱叶还绿的镯子。傅深时默默看了一会儿,退了出去。
    叶真忙了一会儿,就被傅奶奶赶出了厨房。傅奶奶总觉得叶真应该和大孙子呆在一起。
    叶真走出厨房,没看见傅深时,她并不打算找他,就在客厅里打量傅家富丽堂皇的布置,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见上面有人在吵。
    “你不让她走是吧?我告诉奶奶去!”周辰的声音。
    “周辰!”傅深时克制的声音。
    叶真能想到后果,傅深时叫她来是安慰老人,如果被周辰拆穿……叶真手不由按在心口,她不能完成傅深时的命令会疼死过去的。
    叶真正在想,忽然看见周辰从楼上冲了下来。周辰见叶真站在楼梯口,脸色微变,接着冷冷地刺了她一眼,迈过她向厨房大步走去。
    厨房里发出一声重响,佣人慌慌张张跑出来:“周辰,奶奶昏过去了!”
    周辰脸刷的变色,老太太前年脑梗,送医及时才只是落下轻微后遗症,这两年有张医生日常调理,后遗症也得到控制,平时几乎看不出来,没想到今天发作了。
    好在周辰经历过,一面叫佣人去喊傅深时,一面给张医生打电话。
    傅深时也听到动静下来,先让老太太平躺,那边周辰打通了张医生的电话,张医生竟然不在燕城!
    佣人:“张医生说要回家祭祖,奶奶自己感觉这两天挺好的,就让张医生走了!”
    周辰还能说什么,赶紧拨打急救电话,谁知道这个时候怎么打都打不通。
    这个病抢救得越及时越好,几分钟就会要人命。周辰脑子里就在继续打急救电话和还是立即开车送奶奶去医院之间徘徊不定,短短几秒,头上热汗直下。
    傅深时察觉出周辰的异常,躺在地上的傅奶奶突然从嘴角淌出泡沫。兄弟俩心急如火,却手足无措,旁边那些佣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就在这时,叶真挤了进来:“快把奶奶放下,让她侧躺,不要堵住了呼吸。”
    傅深时楞了一下,想到其中的道理立即照做,但仍在思考后面的事宜:“那总不能等着救护车来,来不及了。”
    叶真:“我来试试,六分钟内大脑得不到有效供氧就会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现在无论是救护车赶到还是你送往医院时间都是不够的。”
    傅深时、周辰眼里都有诧异,叶真望着他们,投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手上却没有半分停顿,手中寒光一闪,一枚银针已经刺入了傅奶奶|头顶的百会穴。实际上在她对两兄弟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动作,一针下去,又一枚银针偏了两毫刺入四神聪。
    傅深时被她那眼神阻挡,再想阻拦时叶真已经下手完毕,他大骇,但叶真在下针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傅深时的反应,一针入穴,双手立即分按两针交错用力,不等傅深时有所动作,傅奶奶上半身猛地起伏,咳嗽出一口污血。
    傅奶奶呼吸顺畅起来,似乎好转。
    傅深时见状,阻止叶真的想法消散,并下意识拦住了周辰。
    叶真面容平静,专注地施针。
    约有一两分钟,傅奶奶眼皮微颤,慢慢睁开眼睛,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奶奶!”傅深时没想到老太太还能醒过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控制不住,眼眶里有水光。
    叶真:“不要吵,无关人等全部出去,你们一个去拿奶奶平时吃的药,一个帮我把奶奶右小腿露出来,到膝盖就可以。”
    傅深时看她,她依旧神情淡淡,目光只专注在病人身上,整个人却透着说不住的自然、流畅,好像她经年累月干的都是这样的事。
    傅深时这才注意到她脚边放着一个插满了各种各样长针的盒子。
    周辰反应更快一些,他神情复杂地望了叶真一眼就去拿药。
    没过多久,救护车呼啸而至。
    叶真已经收了针,傅奶奶被抬上救护车,傅深时和周辰兄弟俩跟着去医院。
    叶真没去,救护车太小,也没人让她去。
    “傅总,多亏你们会急救措施。”医院里,徐医生检查完对傅深时说,老太太情况比预想的好得太多,最重要的是堵塞脑部的血栓几乎全部疏通,徐医生不知道傅深时是怎么做到的。
    傅深时表情冷静:“刚才在家里有个人给老太太扎了几针。”
    徐医生笑道:“是哪位中医圣手?”他虽然是西医,但对中医也有所涉猎,从不知道谁有这样好的医术。没有人比徐医生现在更了解傅奶奶的情况,傅奶奶不是第一次脑梗,是第二次,比第一次情况还要严重。
    中医圣手?傅深时脑中浮现出叶真神情淡淡的模样。
    傅深时和徐医生说完话,出去找了个地方给叶真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传来叶真的声音,并不那么淡,和往常一样甜。
    傅深时有点不适应:“你怎么会针灸?”
    “不是针灸,是刺穴。”叶真解释。
    傅深时:“我是问你怎么会?”
    心头突然一疼,叶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
    “祖上传的,我爷爷以前会看。对了,我还有一个方子可以调理,你需要吗?”
    傅深时刚生出的一点热冷了下去,如果叶真不说自己会,他可能还会信。但她说会,值得怀疑。
    “不用了,有医生。”
    那边似乎顿了一下,接着传来叶真试探的问话:“傅深时,我们算扯平了吗?”
    ……
    叶真神色平静的挂了电话。
    她还在傅家的客厅里,神情寡淡,却叫人移不开眼。听到只言片语的傅家佣人祈祷傅深时最好珍惜这位美人儿,如果不珍惜,看着就……很难受。
    叶真起身,傅深时不打算放过她,但允许她先离开。
    离开傅家的时候,叶真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子已经不见了。
    回家路过甜品店,叶真下车买榴莲酥。
    来这里第二天她就发现这家其貌不扬的甜品店的榴莲酥特别棒,一到出炉时间外面必然排起长长的队伍。不过据叶真观察,这条队伍每天三点多一点,不到三点半的时候是最短的,因为这个时候学生没有放学,家长急着接孩子,而上班族也没有下班。
    就是现在这个时间,队伍只有两三个人。叶真大喜,站在后面眼巴巴地看前面的人买。
    一个、两个、三个……那一盘榴莲酥还剩一半多,叶真估摸着能有自己的,已经捏紧了钱包。
    “要三十个。”谁知道,前面的男人一开口就是狮子大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