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灼烧痛楚折磨着黑歌的每寸神经,期间他好几次险些昏厥过去,不过好在他知道如果就这样昏睡过去,肯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像沙漠里脱水的行人睡过去的结局唯有一个死,被太阳晒成人干,坚持继续前行,说不定就会在前面找到绿洲。
不行了,不行了,受不了了,我走不动了。
黑歌觉得脑海里有团火,那是他的生命之光。生命之光的火焰越来越暗,他正一步步迈向死亡的大门。
“宝贝儿,我的儿子,坚持住。爸爸就要来救你了。”伴随着黑格夫人的言语,黑歌觉到有人将一枚冰凉的块状物塞进了他口腔。奇怪的冰块在唾液滋润下迅速融化开来,化为一团粘稠、腥臭的液体流入了食管。
如果将放在在血管里肆虐的炙热形容成一股股狂躁的岩浆的话,那么刚刚渗透进黑歌体内的粘稠液体则更像是万年寒冰化成冰泉。冰冷的泉水霎时间减缓了黑歌体内的灼烧痛楚,但意料中舒缓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烈焰比刚才更为狂暴,横冲直撞,展开了反击,与冰冷的液体在黑歌的体内展开了疯狂的较量。
忽冷忽热,忽热忽冷。热的时候,撕心裂肺的疼,肌肉寸寸龟裂,肝肠寸断;冷的时候,每个细胞都发出强烈瘙痒感觉,如同万蚁噬身,千虫登体。
“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他的生命体征在下降!”黑歌夫人显得比刚才还要着急。
老黑格颓然道:“我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我们唯有替他向吾主祈祷。”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黑歌的生命之灯越来越暗,他的精神世界里身手不见五指。
朦胧之中,他听到黑格夫人哭着对老黑格说:“他要死了。”
老黑格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中国人不可靠,不能用他。可你偏不听,这下可好,白搭上一块黑曜石。”
“少马后炮了。他坚持的时间最长,不是吗?我们险些就要有个继承人了,呜呜呜……”
“等等……”老黑格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指着绘制着生命体征的惊呼,“他又活过来了。”
泪流满面的黑格夫人定睛一瞧,“真的!”
其实,就在一分钟之前,黑歌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了。就在几近油尽灯枯的时刻,他听到了老黑格的话语——“我早就说过中国人不可靠。”
“中国人?”“不可靠?”
六个字如同一针强心剂,直入黑歌灵魂深处。
谁说我们不可靠,谁说的?我们有着地球上最为绚烂的文明,最为璀璨的文化,凭什么说我们不可靠?就因为近代的时间里你们比我们起步早,科技比我们发达?我呸,我们科技之所以落后,不是比你们傻比你们笨,也不是因为比你们懒比你们蠢,而是恰恰相反。正因为我们聪明我们勤劳,在历史上我们比你们更卓越。遗憾的是,这份卓越让我们盲目自大,这才引来了未来的落后。
现在,我们已经认识到了历史上的错误,我们有能力用我们的智慧、勤劳和坚忍不拔向你们证明,中华民族才是这世上最优秀的民族。
黑歌几近熄灭的生命之火又呼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尽管疼痛仍在继续,瘙痒愈演愈烈,但是在强烈的执念支持下,那些痛苦和折磨显得那么的渺小,不值一提。
“他活了,他又活了。”黑格夫人激动的大呼小叫,老黑格则满口不屑,“看他能坚持多久。”
多久?我坚持到底让你看。
黑歌不知道疼痛持续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但他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灼烧的感觉渐渐退去,一点,一点!瘙痒的难受感触也在离他远去,一丝又一丝。
老黑格扫了一眼黑歌由红变黄的肌肤,淡淡地道:“危险期已过,同化成功了!再过不久他就能醒过来。”
“真的?亲爱的咱们有儿子了。”黑歌夫人兴奋的大呼小叫,那副模样惹得不苟言笑的老黑格也跟着笑了几声。
黑歌长出一口气,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睡梦中,他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哦不,应该说是在呼唤老黑格。
“黑格,黑格……”语气充斥着怒火,“你和你那贱婆娘都给我滚出来。”
“快,快把儿子藏起来。”黑格夫人声嘶力竭。
……
第二天正午,黑歌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全身上下仿佛被人捶击了数千下,说不出的疼。
他呲牙咧嘴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死一般的沉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身死,正处于阴曹地府的某个角落里。
知道疼就没有死。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在平凡不过的体温此时却让他欣喜若狂。
“有人吗?”黑歌的呼唤没有人回应,只有冷冷的回声,“喂,有人吗?老黑歌你这个混蛋,我醒了,放我出去。”还是没有人回应。
他随即忍着身上的刺痛感,强行站起身来,在没有一丝光源的黑暗里四下摸索。
踉踉跄跄转了一圈,他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呈长方形,既没有门也没有窗。
“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还是没有回应。
黑歌分别贴着四面墙听了一阵,外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他猜,兴许是黑歌夫妇有什么事不在马戏团,那也就意味着,现在是他逃脱的最佳时机。
然而,如何从这间没有门窗的密室里逃出去,却又成了困扰他的新问题。他努力克制心中的紧张情绪,贴着墙根静静思考。
房间湿度超常,鼻子吸入的全是湿漉漉的空气。房间的墙壁没有涂抹任何的乳胶漆,混杂着泥土的芬芳,由此可见,这间房屋应该不在地上,是一间才挖掘不久的地下室。
既然是地下的房间就该有光源。
果然,他在地下室正中央离地不高的天花板上,摸到了灯泡和电线。
有灯就该有开关。他顺着电线一路摸索,终于在右前方位置的墙上找到了老式的电灯拉绳。地下室随即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