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央觉得自己沉寂已久的心,跳动得很剧烈,似乎有什么情绪在蔓延着。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和指间都有些湿润。
“这是……”
夜沉央瞳孔微缩,汗水吗?
曾几何时,他早已经连面对棘手的敌人都能无比平静,就更别说流汗了。
而现在,竟是因为担心她,而紧张得掌心都是汗水么?
他伸手轻轻贴着眼前包裹着风无缺的晶莹冰块,探出魂力去,试图查探一下她目前的情况。
温度非常低,恐怕比冰还要低,只一瞬间,他掌心的汗水都被冻成了一层薄冰,温度通过掌心传递。
也是因为这样,夜沉央眉头皱得更紧,越发觉得不妥了。
魂力继续往里头送进去,探知着。
哪怕不是他在接受收服魂火时要接受的淬炼,他都觉得,仿佛就连灵魂都要被这低温给冻上了。
这丫头!不会有事吧?
夜沉央轻咬了一下唇,手中的魂力的力道就更加重了几分。
试图探进冰块里的人儿,越往里,就越能感觉到冷火的温度顺着自己的魂力传递回来。
夜沉央眉头一拧,目光越发坚定。
砰!
清脆的一声,夜沉央的魂力似乎是被什么力道给弹开了。
此刻,比起那魂火冰凉的感觉而言,有一种更明晰的感觉,顺着他的魂力传递了回来。
脑中陡然就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来。
“楼族的小子,你想做什么?”
低沉悠远的声音,声线听上去还有些苍老,只是,语气里带着防备。
夜沉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凝眸,“你是……这丫头魂玉空间里的那头龙么?”
“哼,你果然知道我的存在,还知道魂玉的存在……”
沉川的声音里的防备更多了,“当年的事情,上头应该都将消息压得很好的,没想到就连一个流放到下界的楼族族人,也知道魂玉还知道我么?”
“你不用对我如此防备。”夜沉央很淡然。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丫头虽然聪明,但也单纯,但我比她见过太多黑暗,她是故人的女儿,我哪怕拼命也要保她的周全。而我对你们这些上界的种族,一,个,都,不,相,信!”
最后这句话,沉川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不难听出他有多坚定。
夜沉央弯唇浅浅一笑,“是么?那正好,显然……作为楼族流放到下界来的族人,你也应该清楚,在对上界的看法上,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最好是这样。楼族小子,你的确很有天赋,或许哪怕在楼族里,你的资质都是很优越的,但是,我比你活的时间长,我的力量也比你要强,别的事情我不管,但凡你试图加害这丫头,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有时间在这里警告我,不如帮一帮这丫头,她现在这样子……”
夜沉央淡定的声音,终于有些不淡定了,语气里有着担忧。
听着夜沉央声音里的担忧是真心实意的,更何况他竟是不畏惧冷火的威力,强行用魂力硬扛也想探知一下风无缺的状态是否安好,就更不难看出他真心实意的关切了。
沉川的语气里的戒备这才缓和了些,他沉声说道,“她,不需要帮忙。楼族小子,她虽然现在是还不够成熟,但有件事情我觉得你必须要清楚,她很强,比你想象中要强得多。你既然知道我的存在,也知道魂玉的存在,想必知道她是谁的女儿,所以,她不可能是弱者。”
不得不说,沉川的这话的确是让夜沉央的担忧渐渐放下来了。
的确,她的母亲……可是风巧桐啊。
那个哪怕在上界也像是传说一般威名赫赫的女人,继承了那样的血脉,又怎么可能是弱者呢?
“所以你无需担心她,她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
夜沉央思索了片刻,也是,魂玉和她印刻,她如果有事,这头巨龙也会死,既然沉川都说得这么轻松,那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先走吧。”沉川说了一句,“你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会很麻烦吧?”
夜沉央凝眉,的确,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然后点了点头,“好,那她……就拜托你了。”
夜沉央收回了自己所有的魂力,自然也中断了能够和沉川交流的手段。
他深深看了眼前的冰雕一眼,似乎和先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啊……
虽然依旧是一块冰雕,虽然冰雕里的人依旧身上覆着一层绿色的火光,但是似乎……那些火光淡了不少。
或许,这头巨龙说得的确没错,她真的很强,比他想象中要强得多。
夜沉央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那件披风,唇角弯了弯,就伸手将这披风披到了冰雕上。
然后身形起起落落,迅速从这水潭离开。
……
巨大的殿堂里。
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有闪着光的咒纹,使得这宽敞的殿堂,虽是庄严……却也透出了几分庄严和神秘的感觉。
几个一身黑色长袍的人,端坐在这殿堂中间大片圆形咒纹的周围。
“这几天,下界的穿界结界震荡有些频繁啊。”
“而且,先前的那次震荡,很不寻常。”
为首的一个长袍男人站起了身来,“你们继续,着重关注一下下界的穿界结界的情况,今天的事情,我要去跟月大人汇报一下。”
“遵命!”
其他的几个长袍男人依旧端坐在咒纹的周围,严谨,冷静,一丝不苟。
典型的……楼族姿态。
宽敞的校场里,一身轻便装束的男人冷静站着,眸子闭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在身后绑着。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
他陡然睁开了眼睛,睁眼的瞬间,眸子里仿佛就风华毕现。
若是说闭着眼,五官的轮廓还只是和夜沉央有五成相似的话,睁眼的瞬间,仿佛就像了七八成,只是轮廓仿佛更深邃一些,面容似乎也更瘦削一些。
但是英俊的,凛冽的。仿佛就连气质都相差无几。
“何事?”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来,声音又低沉,又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