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开口,要多少沉央给你多少,看把你给馋的……”
夜魂说得毫无脾气了。
风无缺听着就轻轻撇了撇唇,对此不以为意的样子。
她心说,她还真没见过九爷有这么大方……就连皇室给的赏赐里那五千金币,都还是先经了他的手,然后今儿她才看到了钱庄储令的影子呢!
风无缺倒并没有觉得九爷有多小气,她和他,还什么都不是呢,就问人伸手拿钱,哪来的脸啊?别说他们还什么都不是呢,就算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了,风无缺也开不出这口。
也是奇怪,对夜魂她可以各种狡诈算计,但是对夜九爷那样的人,很莫名的,就开不了这口,好像他是那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在他面前,一切俗物那才真的是俗物,开不了口,自尊也变得格外重要了。
“九爷这么有钱?”风无缺不以为意问了句,夜魂就没脾气地笑了起来。
在夜魂看来,她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个,她连自己的未婚夫婿身家底细都不清楚么?
夜沉央作为国之重器,作为昱帝最器重的人,他为帝国效力的同时,得到的都是最好的资源和待遇。
用三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不差钱。用五个字形容的话,应该是……完全不差钱。
“你真是……完全不了解沉央啊。”夜魂说道。
风无缺就摇摇头,“或许的确不了解,但是,他是他我是我,他有钱也不算我的本事啊。”
夜魂哭笑不得,“问我要钱就算你的本事了?你也不脸红?”
风无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了点头,“当然算。你想招揽我,自然得开出合理的待遇,这当然算我的本事,我凭本事赚的钱,为什么要脸红?”
她眨巴着一双星辰般的眼,看着他,清澈的目光没有阴云。
搞得好像她是问心无愧的那个,而他若是多说什么,就是他太不讲道理了似的。
夜魂终于难掩目光里的嫌弃,见过人不害臊的,她这么不害臊还理直气壮的,还能让对方觉得不太好意思拒绝的,夜魂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轻叹一口,点头,“罢了,不就是钱么,也不差你这点,再说了,你进入宗门之后,为佣兵工会完成各项委托时也会有佣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魂师怎么可能缺钱?”
风无缺听了这话只当他是同意了,这才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看着她这个动作,夜魂眉头皱了一下,“我可先和你说好了,你要是再敢竖第四根指头,我就把你手指全撅折了。”
神仙还有几分火气呢,真当他是圣人了?
风无缺嘿嘿笑了笑,“这是最后一条了,但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不会再有第四条了。”
“说来听听。”
夜魂倒是很想知道她口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这世俗的丫头,又要钱又要房的,夜魂都差不多以为,于她而言,这些她口中‘实打实’的物质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了。
风无缺目光里的那些狡黠暂且收敛,她认真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神赋血统究竟在你们看来为什么那么重要,但很显然,皇室也想招揽我,魂武宗也想招揽我,不妨摆明了说吧,不是现在利用,就是以后利用,总脱不开利用二字。我既然决定踏进这漩涡,趟这滩浑水,就已经做好了这个觉悟。”
夜魂眸子微微眯着,利用么?倒也不尽然。皇室招揽她,的确是为了利用她没错,至于他想招揽她?一来是因为有趣,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哪怕他没打算利用风无缺,但也不打算让夜昱那老狐狸如愿,就这么简单。
“你倒是聪明。”
夜魂淡笑了一声,“所以呢,你这个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既然已经做好觉悟了,想必不应该再在此事上做文章才对。”
“的确,我翅膀还不够硬,所以倒不介意被人利用,只要利益足够就行。”
这种事情,无缺上辈子的行当,就都是这样的事情。
但是,她不打算这辈子还这样活。
所以……
“但是,我有我的原则,触犯我原则底线的事情,我不做。”
听了风无缺这话,夜魂眉头一皱,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风无缺笑笑,说道,“放心,我的底线没那么高,不会屁大点事儿就拿原则说事儿。杀人放火都不在我的底线之内,但过分不合理的要求,我不会答应。一是涉及我自身安全的,比如,要是你让我去干掉夜九爷,这不是摆明让我送死么?这我就不能接受了。”
夜魂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风无缺继续说了句,“二是,我不对小孩子和大肚婆动手。”
这两条,都是她前世经历过的生不如死的事情,一次被指派深入敌营,基本就是个去送死的,只要达成了任务目标之后,组织压根没觉得她能活着回来,原本就是个以完成目标为目的,不惜牺牲的行动。
她活着回来了,身上刀枪火伤像是个大杂烩,足足在病床上挣扎着恢复了两个月,生不如死。
另一次,组织派她去清空一个目标场地,所谓清空,就是抹杀里头的一切目标,简而言之,不留活口。
目标场地里,有一个孕妇和一个小孩。向上级请示之后,无缺得到的回复是……任务不变,按照原计划进行清空行动。
然后,她杀了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这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一度感觉比上次身受重伤回复了两个月的时候,还要更生不如死。
所以,这是她的原则和底线。
无缺一直对自己前世的惨死没有任何抱怨,她一直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夜魂倒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一条,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杀人越货的任务。
但是此刻看着风无缺,她的眼睛那么澄澈,像是有什么情绪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夜魂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历经沧桑的荒凉。像是……她会提出这一条来,是因为她真的经历过似的。
这个姑娘,神秘得让人好奇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