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瞳孔闪烁了几下,沈长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厉净琛,他只是凉凉地看了眼张良,什么也没说。
上次在酒吧,她为难柳清幽的时候,就开始猜测厉净琛对自己的感情。
看来这次,自己是赌对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像她这样敢利用厉净琛的人找死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和柳家退婚可不是一件小事。”在冰水里面泡过的嗓子,还显得有些嘶哑。
闻言,厉净琛只是微微地抬了下眉,那双眸子恍若深渊,定定地看着沈长卿,良久才说出一句话,“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沈长卿一怔,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里去。
“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她垂下头,眼中闪过几分慌乱。
也是,厉净琛是谁,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在利用他?
可是明明知道自己在利用他,他还是乖乖地上套了。
真是奇闻。
“张良,走。”厉净琛起身,不想再多看沈长卿一眼,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冷冷的恼色。
“是,厉总,老爷刚刚来电话,让您带着沈少回去一趟。”张良跟上厉净琛的脚步,急急地汇报。
厉净琛脚步顿了顿,眸光微暗,“他在这里养病,叫人看好。”
随后两人关上门走了出去,谈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模糊,沈长卿撑不住头晕,迷迷糊糊地滑到床上,又睡过去了。
她的梦境昏昏沉沉的,她梦见厉净琛发现了自己是个女人,还非要娶她为妻。
厉净琛离开后,苏桃便代替了厉净琛位置,一直在沈长卿身边照顾,她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苏桃也不吃力,只是有些弄不明白沈长卿时不时发出的痴笑声。
“长卿不会摔傻了吧?”苏桃嘀嘀咕咕的,犹豫要不要给张良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正想着,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厉振国带头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脸色担忧的蒋美涵。
沈长卿被猛地惊醒,目光在蒋美涵身上顿了顿,她自嘲地笑了下。
她发高烧的时候生母跑了过来,但看这架势,并不是来关心她,而是来找她算账的。
厉振国在商场混迹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个老成的老狐狸了,这次竟然他都坐不住,亲自找上门来,自己是有多大的面子。
“你这死孩子,快点跟厉叔叔解释清楚,你和三哥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蒋美涵几步走上来,就狠狠揪了几下沈长卿的头发。
“阿姨,你对长卿客气点!”苏桃原本被吓坏了,但看沈长卿被欺负,愤怒地将蒋美涵一把推开,她真是见识了这样的母亲。
因为刚刚那几下,针头从血管里面跑出来,沈长卿痛的很,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点滴,表情冷漠地坐起来,看着厉振国和蒋美涵。
就在这一瞬间,她不想管蒋美涵的死活了,就像她对父亲一样。
“我们之间没什么,你们想多了。”她有些虚弱地解释。
厉振国也就厉净琛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被自己掰弯了就
等于断代,也难怪他会坐不住找上门来。
“没什么?那你说清楚琛儿为什么要跟清幽退婚,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有你的挑唆会这样?”厉振国疾声厉色,差点没有指着沈长卿的鼻子骂了。
“厉叔叔,你阅人无数,你看着她长大,会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沈长卿嗓音沙哑,她满是血丝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厉振国,有些忍耐了很久的东西突然开始分崩离析。
之前为了保护父亲,保护自己,遇上事情她都忍着,但现在结果又怎么样?父亲还是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你自己填个数,拿了钱就滚,别再出现在琛儿身边!”
“你也知道我进入厉家是为了父亲,亏了柳清幽,他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很快就要带他离开了。”
“你什么意思,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厉振国见沈长卿还敢顶嘴,怒意更甚了。
厉振国瞪着沈长卿良久,从钱包里面拿出一张支票甩在她面前。
听见这话,厉振国这才微微地平息了怒气,“希望你说到做到。”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星期,沈长卿懒洋洋地坐在欧洲皇室风格的大圆床上,一双眸子复杂地盯着电视,《奇穹大陆》已经上映了。
厉净琛知道厉振国去了医院时,正在公司开会,他叫张良把沈长卿接回了自己在圣辉学院附近,西山北苑别墅区的豪宅中住着。
“我会离开的,你用不着这么着急。”沈长卿有些虚弱地靠在床头,眸子看着厉振国,话却是冲着蒋美涵说的。
而蒋美涵在听见沈正宁只剩下不到一年时间的时候,只是有些愧疚地低了下头,没过多久,厉振国警告沈长卿尽早离开厉净琛身边后离开,蒋美涵竟然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厉净琛此刻正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视中一上来就英雄救美的沈长卿,唇角笑意若隐若现。
蒋美涵在一边拼命地对沈长卿使眼色,叫她服软。
“啧,柳清幽可真是狠毒,厉总不要她才是最正确的。”苏桃盯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门口,感慨,“厉振国这么肯定地认为你和厉总之间有什么,估计柳清幽没少在他面前吹耳边风。”
有钱是很了不起,她却不是个贪财的人。
打了退烧药,原本高烧已经退了,她盯着眼前的支票竟然又有些头晕起来,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陆铭的母亲也曾想用支票打发她。
“不过长卿,你刚刚说要离开是个什么意思?”苏桃转而狐疑地看向沈长卿,伯父的生命竟然只剩下不到一年了,她怎么不知道?
原本厉净琛是去了一趟厉家的,当时柳清幽也在,他看见柳清幽竟然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了,柳清幽又在厉振国面前说了一番他和沈长卿如何亲昵的过分的话,厉振国左思右想,这才去了医院。
“我不是厉家人,你当然可以将什么都推到我头上,但柳清幽和厉净琛,这次是真的完蛋了。”沈长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背,红色的液体凝成一股细细的水流淌下,弄脏了白色的床单。
沈长卿手背上面的液体已经慢慢地凝固起来,她盯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