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如梦看着被她杀掉的女人,哈哈大笑起来:“贱人,终于死了吧?以后不能再跟我抢男人了吧?哈哈哈跟我抢男人的,统统得死!你就下地狱去忏悔吧!哈哈哈”
笑够了以后,她坐下来,对着镜子,拿起梳子,哼着小曲,慢慢地梳理头发。
梳好发型以后,她又从衣柜里挑了几件最漂亮的裙子出来,换上,在镜子面前转着圈儿。
唔,真不错,她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比地上那个死女人不知好看了多少倍,夜九一定是被这个贱人给骗了,夜九真正爱的肯定是她。
又找到一叠银票塞在身上后,她端起桌上的烛台,准备丢到床上,放火烧屋。
但这时,外头又冲进一个人,抓住她的双肩就激动地道:“梦儿!真的是你?我找你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你了!快,快跟我回去……”
影如梦愣了一下后,尖叫,推开他:“滚开!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混帐冒牌货,别碰我!再碰我就杀了你”
来人是夜轻歌。
她杀了情敌以后,心情很好,情绪也稳定了许多,脑子也恢复了七八分清晰,这会儿能认出眼前这个男人是冒牌货了。
夜轻歌简直是痛心疾首:“梦儿,我是轻歌,是你的丈夫啊!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找你真的找得很苦,如今郦央正在缉捕影家余党,你呆在这里很危险,赶紧跟我走……”
原本,他们在莫哭河附近的深山里呆得好好的,外头的战乱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影如梦的伤势也在慢慢痊愈,而他对影如梦施展的催眠术也起了作用,影如梦将他当成真正的夜九,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再也不闹了。
然而,因为影如梦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的脆弱之中,导致他的催眠术太过成功,而这种成功的结果则是,影如梦对他产生了极度的依赖,除了睡着,时时粘着他,只要看不到他就会抓狂。
被她粘住的感觉当然很好,但是,他总不可能真的片刻都不离开她吧?
他再闲,也总会需要自己单独呆上一会儿或忙别的事情的时候,他万万想不到,只是片刻的分开,就会出那么大的问题。
那天,他去见父亲派来的人,了解外头的局势,大概去了一柱香时间。
没想到,就这一柱香的时间里,影如梦醒来以后没看到他,以后自己又被抛弃了,居然偷偷地绕开侍卫和丫环,悄悄地跑出寺庙,去找他了。
他发现以后,急得几乎要疯了,赶紧派出所有人手去找她,然而,没有找到。
而后,他只得带人离开深山,乔装打扮,四处打听影如梦的踪迹,结果打听到一个类似影如梦的女子往京城的方向去了,便又一路跟上来。
影如梦也许是个疯子,但并不是个傻子,她一路听说了郦央的事情,认定夜九会去郦央,也懂得乔装打扮,掩迹藏形,居然于前几天平安地抵达了郦央。
此时的郦央,已经恢复了平静,她顺利地入城,四处打听夜九的踪迹。
听说夜九去了北涯关,她也想追去,但苦于一时找不到随行的车队,便在城里四处晃荡,等待时机,结果,就不经意发现了虹黛。
因为月家女人与夜九订亲的缘故,整个月家于她都是仇人,她向来是不会放过仇人的,就跟到了这里。
而夜轻歌通过父亲留在郦央的探子,也找到了影如梦的行踪,连夜找到这里。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影如梦此刻居然是清醒的。
催眠术是有时效的,他已经几个月没对影如梦进行催眠,原先的催眠已经慢慢失效,加上影如梦在前往郦央的过程中听到了种种关于夜九的消息,这些消息都强化了她对夜九的记忆和感情,她便逐渐记起了真相。
这会儿,影如梦看到他,全当他是仇人,挥着手中的烛台,尖叫:“我跟你没有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会跟你离开!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梦儿,郦央很危险,如果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会被抓的,先跟我走,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再碰我我就杀了你……”
在挣扎当中,影如梦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上,烛火被摔灭了。
黑暗中,夜轻歌蹲下来,摸索着去扶她:“梦儿,你没事吧……”
突然,脚后跟一阵剧痛,令他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捂着受伤的地方,痛吟不已,汗如雨人。
他该不会是……脚筋被割断了吧?
恐惧感涌上来。
如果脚筋被割断,这只脚就永远无法行走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他又痛又慌,没注意到影如梦已经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口奔去。
待夜轻歌听到动静,才忍痛爬起来,一瘸一瘸地跟出去。
到了巷子外,他终于习惯了黑暗,加上黯淡的月色和别处泄漏过来的光线,他能确定了,他右脚脚后跟处被划了一刀,而且划得极深,脚筋一定被断裂了,血流不止……
刚才,在黑暗之中,影如梦跌倒在红妆的身上,右手正好触到那把小刀的刀柄,因为夜轻歌不断去抓她,她情急之下抽出那把小刀,往夜轻歌胡乱划去。
这就划到了夜轻歌的脚后跟。
夜轻歌这会儿是痛得欲哭无泪,想去追影如梦也追不上了,便只得先包扎伤口,想办法先回到自己的住处疗伤。
这条小巷,终于安静了下来。
夜色慢慢散去,晨色慢慢来临。
一个瘦小的人影,包裹在一袭黑衣里,慢慢走进这条小巷。
她的脸上,也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几乎全是眼白的、诡异的眼睛。
走到那间宅子前,她停下来,抬头看着那间宅子,眼白,更多更浓了。
这股死亡之气,怎么还没有散尽?
不仅没有散尽,反而又凝汇在了一起,大有“重燃”之势。
为什么呢?明明之前,这股黑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怎么现在又开始变重了?
她推开门,走进院子,走进红妆的房间。
房间里,红妆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平静,面带微笑,腹部一道看起来很深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显然死去已久。
她在红妆面前蹲下,仔细观察她的五官,又去探她的脉搏,确实已经死亡无遗。
可是,为何她的魂魄尚未散尽?
按理,她应该会魂飞魄散才对啊……
忽然,一样闪亮的东西映入她的眼帘,她拿开红妆的手臂,看到她的手臂下压着一块玉佩。
她一看到这块玉佩,便面露诧异之色,赶紧拿起来仔细观察。
越看越是心惊。
完美的羊脂白玉之质,雕刻工艺堪称鬼斧神工,再看上面的刻字,分明就是皇室的贵重之物啊,尤其是这块白玉散发出来的强烈、强大的灵气,令她心惊。
为什么这个“亡灵”会拥有这样的宝物?
难道……她心里一惊,猛然站起来,心里隐隐明白,莫非是这么一回事?
她刚想把这块玉佩收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急促的呼吸声。
她又一惊,转过身来,身后的人举起棍子,往她的脖子一敲。
“你……原来是、是你……”她看着眼前的人,身体一软,眼睛一直,倒在地上。
敲晕她的人丢掉棍子,走到红妆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叹息着:“这一次,你真的可以安息了……”
而后艰难地半抱起红妆,边抱边拖着,将她拖进院子里,放在马车上,驱车离去。
半个时辰后,苍巴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想到昏迷之前的事情,唯有叹息。
也许,这是天意吧。
既是如此,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此退隐罢。
随后,她也离开了这间宅子。
这天晚上,小龟和红刃带着几个女兵,悄悄返回,看到的,却是人去楼空。
红妆的房间有些凌乱,地上有血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很是不妙。
不过,桌面上有一张字条,那是红妆的笔迹,上面写着:我已有归宿,切勿寻我,此生再不相见,只愿你们安好,便足矣。
红刃哭了半天,小龟劝了半天后,几个人才将宅子收拾干净,离开。
这间宅子,便再也没有他们的痕迹,半点都没有。
此时的北城门,影如梦终于等到了一行前去北地的车队,交了路费后,她坐上车子,前去北涯关。
她没想过找到夜九又如何,只是偏执地、狂热地追逐她想要的东西。
因为北涯关大战在即,事关整个大顺的生死存亡,如今的北地,局势动荡,人心惶惶,百姓纷纷往已经平定的郦央、中原等地逃窜,少有人往北地去的,这一行车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去之前,车队里的人都劝影如梦:“姑娘,北地危险,流寇众多,这一路北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我们去是不得已,你何苦非去不可?”
他们的家都在北涯关,家里皆有老弱病残,无法离开,他们挂念家人,再危险也只得结伴回乡,带些物资回去,否则,他们谁愿意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