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后,宗师之躯强大的代谢能力,还是让简易清醒了过来。
荀笙有些无奈的说道:“也不知道不信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让你来教我。”
简易自知这货嘴毒,不愿意和他进行言语上的交锋,只是如实说道:“简单对我说过,你修行了一种很奇怪的功法。明明玄妙无比,却无法助人凝聚真气?”
荀笙大惊:“简单连这都和你说了?”
简易也有些惊讶的问道:“难道你修行这门功法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荀笙摇摇头:“这门功法是我爹教我的。”
反正李太安已经死了,什么东西推到他身上,也没人能够求证。
不过当荀笙反应过来,这门功法实际上是方未明交给他的,顿时表情如同便秘。但是随机想到自己的“爹”已经死的不能不死了,荀笙又莫名有些想要发笑。精神胜利法果然是种奇妙的东西。
荀笙便秘一样的表情被简易认为是想起来自己逝世的父亲,心生感念有些悲痛。而之后荀笙开心的表情,也被简易当做荀笙自认完成了李太安的遗愿,成功继承了宗主之位,对李太安有所交代。
有一说一,“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句话,确实有点儿双关的意思。
不过简易还是有些疑惑:“可是为什么这么神秘的功法,宗门内竟然无一人得知?”
荀笙随口扯道:“因为这是一门以刀入道的功法,自然不能进太虚剑宗的武库。老爷子觉得我是个私生子,这辈子估计就死在长安了,这门功法我修行就没有什么规矩上的限制,就给我了。不过谁也没想到,老爷子死之前脑子抽了,居然要我继承宗主之位。但是这门功法太过玄奇,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我也只能一辈子在这门功法上了。”
简易有些疑惑:“蛮怪你就这么接受了元初山赠送的称手刀,原来他们这份礼物正中你下怀。不过你毕竟是宗主,修行刀法总归不太合适,中途改修别的功法也不行么?太虚剑宗好功法还是不少的。”
荀笙摇了摇头,他倒不想炼这门会丢命的《闷屁》,但是上了贼船有什么办法:“别想了,这门功法太霸道了。”
简易冷笑一声:“我好歹也是太虚剑宗大长老,此生见过也创造过无数功法,什么功法这么霸道?给我看看!”
荀笙自然不会蠢到真给简易看闷屁,天知道这一代宗师会不会真的看出来什么门道。不过推辞也简单:“你别想了,不让你看是为你好,这门功法邪门的很,东方天晴修行过的。”
虽然荀笙什么所以然都没说出来,甚至没吹嘘修炼这门功法到底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听到“东方天晴”四个字之后,简易还是打了个哆嗦,彻底打消了念头。
任何超乎想象的事情,只要有东方天晴做背书,似乎就很容易被人接受。
简易不敢再问有关那门功法的事情,只得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空有二品之躯没有真气。而我也丢掉了修为,只剩宗师之躯。由我来教导你,确实是最合适的。”
一老一小,两个可怜鬼。
简易颇为伤感的说道:“再就是不信这孩子孝顺,虽然已经铁了心跟随你,但是还是希望我们两人搞好关系。以前的我对他颇为严厉,现在想来……”
荀笙打断道:“你觉得我们俩有和好的可能?”
简易咧嘴一笑,虽然这个世界的男性武者很少有用牙粉的,但是毕竟简易是宗师。两排大牙,还是白的像漆过。
“我觉得也够呛。”
说罢,简易一脚把荀笙踹飞。荀笙撅着屁股爬起来的时候,只听到简易说道:“我们没有真气,便只能修炼体术了。一般来说,体术的入门比较简单,挨打就好了。”
修行真气真的不会烧坏脑子么?为什么不管是张皓凯还是简易,都觉得挨打真能让一个人学会武功?
荀笙的内心有点崩溃。
……
杨不信面色凝重的敲开了简单的门,看到杨不信手中的文书,简单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疑惑。
最近,简单的情绪,好像越来越向着普通人靠拢了。
这些天荀笙被简易虐待的死去活来,不过简单倒是迷上了坐着轮椅闲逛的日子。真气有所回复之后,简单的那条受伤不算太严重的手臂恢复了些力量,也能够自己推动轮椅了。不过每晚荀笙鼻青脸肿的来找简单看星星的时候,简单还是喜欢让荀笙推着自己。
简单坐在轮椅上,杨可欣则在一旁手里拿着半只烧鸡。简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杨可欣,杨可欣立马撕咬了一口鸡腿,然后含糊不清的说道:“师姐没有吃油腻的东西,是我嘴馋,照顾师姐的时候顺手带来放零嘴的。”
简单虽然看到鸡腿被杨可欣咬去一口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痛,但是还是面无表情的舔去了嘴角的油渍,然后清冷的说道:“不信,你不去处理宗门事务,找我有什么事?”
杨不信发现二女的小动作之后,沉默了几秒说道:“师姐养病期间吃烧鸡这件事,我会和宗主如实汇报的。”
简单好看的眼睛里顿时充斥绝望。
杨不信别过眼去不敢和简单对视,而是对杨可欣说道:“可欣,你身为帮凶,我暂且不和你计较。尹师弟找你有事,你先去找他吧,刚好我有事要和师姐谈。”
自己这大兄不知道是不是没突破到宗师,被真气冲坏了脑子,居然真想撮合自己和尹非凡这个白痴。但是毕竟被人当场捉赃,杨可欣自知理亏,也只能认了。
杨可欣离开之后,杨不信才面色凝重的将手中的文书递给简单,而后说道:“师姐,林檎城中出事了。”
简单伸到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来,而后摇了摇头:“杨长老,你也久读圣人书了。”
杨不信愣了一下,不知道简单为何这么称呼自己,惶恐至极的说道:“师姐,不信……”
还没等告罪的说出口,杨不信已然反应过来,简单这是在提点自己。
简单在太虚剑宗身份特殊没错,但是有时候“价值连城”四个字和“一文不值”之间,没有什么分别。
简单是可以冲进长老会议把长老们暴打一顿,但是关于太虚剑宗内部的政事,简单不能插手半分。简单可以一顿饭吃二十只烧鸡,除了李夙夜会警告她这样对身体不好之外,不会有任何人阻拦她。但是太虚剑宗上下在伙房吃饭的时候,每个弟子一个月多吃二两还是三两咸菜疙瘩的份额,也轮不到简单来掌控。
起码,简单不能直接掌控。
杨不信是长老,简单是弟子,再不普通的弟子也是弟子,和长老之间的职权是有区别的。长老和弟子汇报公事,本身就是一种逾制,尽管不会有多少人在乎这种逾制。
简单所考虑的,是李夙夜。
太虚剑宗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彻底姓李。不久之前,简单凭借自己身份的特殊性,可以做些掀桌子的事情,甚至可以拉着别人一起做这些事情,但是现在就不行。
作为五大宗门之一,太虚剑宗的组织程度,早就超越了普通势力。
外戚干政四个字,可不是轻飘飘就能了结的。虽然这四个字用在太虚剑宗身上,可能略显夸张。
但是情况如此,无论如何,李夙夜真正掌权之前最大的阻碍是元老党,而元老党中呼声最高的又是简易。简单和简易的父女身份,是无论如何不能改变的。
杨不信等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甚至李夙夜本人不会在乎这些。但是,太虚剑宗绝不缺少在乎这些的人,甚至这些人才能真正代表太虚剑宗。
说破天,太虚剑宗再怎么姓李,那也只是他们这些人认可了李姓,而非李姓决定了他们。姓李姓简,说破天也就是个名头,是个代表。如果李夙夜真的水平低下到了放任简单插手宗门事务,甚至稳压李夙夜一头。免不了有些人,甚至占不小比例的人,会生出黄袍加身,然后从龙的念头。
毕竟,太虚剑宗能够姓李,本身就是简单借来的大势,李夙夜从头到尾都在划水。
弄明白了简单的意思,杨不信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尊敬和感激。
尊敬的是简单一介女流,江湖未曾走过几遭,便有这等眼界和心性。同时,也敬简单对李夙夜的一片赤诚。
至于感激,则是简单能够出言提点自己,本身就代表简单对自己的一种认可和珍惜。
杨不信眉头紧蹙,看得出来内心经历了很大的斗争。最后,杨不信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师姐,你还是称我不信吧。你若是叫我长老,实在是折煞了我。至于这件事……这件事谁都可以知道,唯独不能让宗主知道。”
杨不信修行的君子剑,若是还是那个一品境界的杨不信,可能外人看来还是有些蠢笨耿直。但是既然杨不信道心破后而立,眼下离宗师也相去不远。简单也相信,杨不信现在最多有些刻板,但绝不迂腐。
杨不信这样坚持,那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思索片刻,简单还是接过了杨不信手中的文书,告诫道:“不信你知道,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杨不信书究气尚未完全摸清,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宗主让我们实事求是,既然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我哪敢做这种保证啊。”
简单白了杨不信一眼,却也懒得搭理他。
接过那封文书看了一会儿,即使性格平静如简单,表情也越发凝重。
过了许久,简单长舒一口气道:“这个消息长老会如何讨论的?”
杨不信摇了摇头:“大长老最近忙于教导宗主,二长老和三长老觉得此事干系重大,他们不能拍板,长老们暂时还未举行会议进行讨论。”
简单闭目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不信,我觉得这件事,宗主有知情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