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手里还握着那张银行卡，张天悦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她呆呆看向孟嘉锐驾车离开的方向，脑子里乱糟糟、心里七上八下。
    那家伙特意跑来胡说八道了一通，什么叫张成国除了钱给不了其他，尤其是感情。她爹除了钱，感情也是可以给她很多的好吗！而且她爹也不需要她任何回报。孟嘉锐为什么要把自己跟张成国比较？
    张天悦无法减轻心里的沉重，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一直以来，她都习惯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可看看眼前，母亲的子宫肌瘤、她的孩子、甚至连孟嘉锐，没有一件事是她能左右的。顺风顺水的她，也迎来人生的低潮了吗？
    刚回到家，张天悦就看见父母四手紧握一起坐在沙发上恩恩爱爱的样子。她突然就想起上午方宇航的提醒：恩爱夫妻加个可爱的孩子，那样的生活不完美吗？
    她的手不自觉又轻覆上小腹，这个家里再多个小孩吵闹，应该会更好，唯一的不足就是孩子没有爸爸。
    “回来了！”张成国不肯放开妻子的手：“志诚的弟弟找你干嘛？”
    掌心中的银行卡好像自己在发烫。它的主人其实很穷，但他愿意卖车替她母亲筹手术费，至少可以证明他的人品过关。张天悦看着父母相守相望的模样，努力想象她和孟嘉锐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猛得，她摇摇头。张总跟志林姐姐自然是没有任何可能的，但孟嘉锐和余敏，他们还有机会。
    “你爸问你话呢，怎么又发呆了？”方润珠推开死乞白赖贴着的丈夫，担心地到了女儿跟前：“这两天你都神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事儿？”
    张天悦讪笑：“方教授病了可不有事儿吗。”
    方润珠自责：“放心吧，开了刀就没事了。”
    “开了刀得更小心保重身体。”张成国走到老婆女儿身边，一手搂一个，表情满足得像拥有了全世界：“只要你们两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要我少活十年都心甘情愿。”
    方润珠轻拍丈夫：“胡说什么，咱们俩都得健健康康的，还要看着天悦嫁人、替她带孩子呢。”
    “我就想要个孩子，男人有没有无所谓。”张天悦试探父母的态度。
    张成国嫌弃地瞥女儿一眼，哀怨地看向老婆：“瞧瞧，你女儿又来捣乱了。不证明一下自己的前卫她不甘心。”
    方润珠也嗔怪地瞪女儿：“没有男人哪来的孩子？你爸还等着女婿给他擦背跟他下棋呢。”
    看吧，生孩子跟嫁人始终是配套的。张天悦心里的失落又膨胀了一圈，难道她真得找宋光宇谈谈了？
    “你还没说志诚的弟弟找你干嘛呢。”张成国还没忘记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女儿单独跟个适婚男子拉拉扯扯的。
    “没事，他有点误会，来给我送钱了。”张天悦把手里的银行卡展示给父母，拉拉扯扯这件事必须有个合理的解释，张总才不会往歪了想：“我不肯要，他非塞给我。”
    张成国眼神亮了亮：“不愧是老弟的弟弟，人品有保障啊！现在想跟人借点钱不容易，主动上门送钱的就更难得了。他多大了？”
    张天悦叹气，张总果然往那方面想了：“他有女朋友。”
    张成国的脸当真立刻垮了：“太可惜了。”
    方润珠听出些意思：“老张，你说的是什么人啊？”
    “刚才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的，特别帅，小伙子跟我年轻时候很像呢！”张成国脸上的遗憾满满：“家里经营一个挺大的山庄，那块地也值不少钱，条件很不错，跟我们天悦很般配的。”他懊恼地拍头：“我怎么早没想到把他介绍给女儿呢！”
    “没关系，老郑的儿子也不错，天悦跟他处得挺好。”方润珠安慰丈夫。
    “妈，我跟孙南已经说好以后不见面了。”张天悦怯怯的。
    方润珠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狐疑盯着女儿的表情。
    “是那个长得不好看的小子？”张成国记得女儿说过这件事：“不见就不见吧，丑的配不上我女儿。”
    方润珠顾不上骂老公，依然盯着女儿：“他提的，还是你提的？”
    “我提的。”张天悦明白母亲只是担心她会否受伤，很感动：“他说对我很有好感，但是我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太自在，所以不想勉强。”
    “那就不要勉强。”张成国始终是个颜控，女婿的外表决定了小外孙的长相，他不能拿外孙冒险：“天悦啊，刚才那个小伙子真跟你没关系？”
    “没有没有！”张天悦不耐烦，“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什么事？”
    女儿的性子一向冷冷清清，很少发急，有鬼！张成国偷偷琢磨女儿的反常：“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你早晚要接手集团的，广告公司那边的工作交接一下，该到天成上班了。”
    张天悦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原本还想请假，找个度假区养胎去的，可她说不出口了。
    方润珠在丈夫和女儿的陪同下住进了独立病房。马主任第一时间来探望病人。她把一张纸递给张天悦：“这是陪床申请，去缴费吧。”
    张天悦接过单子出了病房。马主任转向病床上的方润珠。
    “天悦的脸色不太好。”她试探性地开口。
    “都是为了我。”方润珠又开始自责。
    一听这话，马主任就知道张天悦还没把事情跟家里说。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马主任朝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进来才又说道：“天悦怀孕了。”
    “什么？！”张成国和方润珠异口同声，二人面上皆是大惊失色。
    “她不让我说，可我担心她犯糊涂不要这个孩子。”马主任面上也尽是担心：“你们也知道，她怀孕不容易。我猜她是不是跟男朋友闹别扭了，你们看看该怎么处理吧。”马主任起身：“我还有病人，不能离开太久。”
    马主任离开，就剩方润珠和张成国面面相觑。
    “她和老郑的儿子才见了没两次，孩子肯定不是孙南的，她也不喜欢宋光宇，那孩子是谁的？”方润珠像在问丈夫，又像自言自语。
    张成国脑海里立刻闪现昨天在家门口看见的一幕，他女儿和老弟的弟弟拉扯纠缠的画面。天悦说他是来送钱的。
    张总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该不会是那小子不想要这个孩子，拿钱让天悦打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