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悦注意到孟嘉锐的眼神正在他们相触的手上，立刻收回了手：“等买家再上门的时候报警，理由是私闯民宅、扰民。你看对方敢不敢请警方处理山庄交易的事。”
    如果一切都是买家和王伯骏做的骗局，他们当然不敢在警察面前大声嚷嚷。孟家人只因为太在乎吁婷，所以根本没人意识到破绽。
    孟嘉锐对张天悦的感激之情再一次油然而生：“谢谢，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们可能已经着了王伯骏的道。”
    “先别谢我，我也只是猜测，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她说“我们”？！孟嘉锐很高兴她依然把自己跟孟家人捆绑在一起。
    “吁婷情况怎么样？”比起骗子，张天悦更担心吁婷。
    “我昨晚才到家，早上又急着来找你，没见到姐姐。不过听我哥说她的情况不太好，除了我妈，她谁都不肯见。”孟嘉锐犹豫了一下：“你如果方便，能不能跟我回去看看她？”
    张天悦有些为难，她又抬手想看手表，再一次扑了个空，这记性，她是不是也该补补脑了？
    孟嘉锐快速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九点半了，你方便吗？”其实他已经看出她为难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希望她答应：“坐我的车去，然后我送你回来。”
    可是他失望了，张天悦摇摇头：“我今天有事。你在家待几天？”
    “本来跟组里请了两天假，幸亏陆欣然帮忙，她申请集中拍她的戏，所以我差不多可以在家待个四五天。”孟嘉锐说得无精打采。
    “乘你在家期间我会抽空过去，到时候具体商量应对的事宜。快回去吧，我还有事。”张天悦的口气像对下属布置工作，孟嘉锐刚因为她一句“我们”产生的热情又被她一盆冷水浇灭了。
    张天悦不等他说话转身急急离开，孟嘉锐发现她去的方向并不是公司，于是在后面提醒：“喂，那边是停车场！”
    张天悦回头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走，然后继续朝停车场快步走去。孟嘉锐又失落了，她连公司都还没到，怎么就又走了？她要去见谁？男朋友吗？他忍不住冷哼，能让张天悦失去原则，她男朋友还真是个神人！突然想会会他了。
    张天悦急匆匆地赶到市立医院。昨天她偷听到方教授和马主任的电话，知道母亲今天十点会到医院。马主任是张成国夫妇几十年的老友，二人一旦身体不适，第一个找的就是马主任。
    听到二人的电话后，她一夜失眠。母亲的身体果然出了问题，她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她的心狂跳了一晚，眼泪止不住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可怜的方教授到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有多少时间？如果她唯一的心愿是女儿的婚姻，她要不要在母亲的有生之年把自己嫁了呢？如果孙南不愿意娶她，也许她还能找宋光宇商量。
    站在马主任办公室门口，张天悦胆怯了，一旦进去，她就必须接受母亲生病的事实。突然，她一阵恶心，胃里汹涌翻滚，如同她的心情。她捂着嘴跑进了厕所。
    马主任看清敲门进来的人，有些意外：“天悦？你来找你妈？她刚走，你没看见？”
    张天悦惨白着脸，强迫自己移动脚步朝马主任走去：“马阿姨，我妈她……”
    “良性！”马主任笑了：“老方还说瞒着你了，瞧瞧，我说她瞒不住吧。你这个小人精，聪明着呢。”
    张天悦腿一软，直接跌坐在椅子上，眼睛霎时就红了：“你是说，我妈没事？”
    “暂时肯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不过肿瘤太大，都长到十公分了，手术一定要做。”
    张天悦想问是什么肿瘤，可她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太激动了，从地狱回到天堂，老天对她真好。
    “你的常规检查没有断吧？”马主任抽了张餐巾纸给她。
    张天悦接过擦擦眼睛，摇头。
    “不少病症还是有一定的遗传性，老方家里有癌症病史，你和你妈都得注意，尤其你们的子宫都多少有点问题。有你妈操持，你们的饮食肯定没什么问题，主要是作息。”
    张天悦听得很认真，瞪大眼睛，不想错过马主任说的任何一个字。
    “你最近还在熬夜吗？”马主任摘下眼镜看她。
    “偶尔。”张天悦答得心虚。
    “猜到了。”马主任重新戴上眼镜：“别仗着年轻就嘚瑟，你妈为了你生孩子的事可是操碎心了。”
    张天悦想抬手保证以后不会了，冷不防又是一阵恶心袭来，她捂着嘴干呕，马主任连忙指向一旁的洗手池示意她过去。
    张天悦吐了，因为没吃早饭，她吐的都是苦胆水。洗干净之后重新坐回马主任对面，却迎上了她探究的目光。
    张天悦向她解释：“我这几天特别担心我妈的情况，一直都没休息好，吃饭也没心思……”
    “你这个月的月经来了吗？”马主任突然打断她。
    “啊？”张天悦一愣，想了想摇头：“还没。可能是作息乱了，内分泌也跟着乱了。”
    “去检查一下吧。”马主任拿起笔刷刷开条子。
    张天悦心一沉，她不会跟母亲一样，也有什么肿瘤了吧。
    忐忑不安了半个小时，张天悦终于拿到了检查单。可是她站在马主任办公室门口又一次胆怯了。她不是应该做b超吗，怎么验尿了呢？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她心底兴起，不会——这么倒霉吧。
    马主任只看了一眼化验单就抬眼盯着张天悦的脸。
    “怎、怎么样？”张天悦向老天祈祷，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马主任笑了：“老天对你们母女真是不薄。我刚恭喜完老方，就又得恭喜她了。丫头，你怀孕了。”
    晴天霹雳。
    张天悦脑子里只有轰隆隆的雷声作响。从天堂重新掉入地狱，老天爷，不带你这么耍人的！
    “你妈说你有男朋友了，还说如果顺利，年底就能请我喝喜酒呢！”马主任是真心为方润珠张天悦母女高兴：“看来不用等到年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