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黄总管,不可、不可!”此时黄四忙不迭的跑上前来,对着黄景林连连摆手,“这位爷虽说身上的现银不多,可他身上所带的东西,抵多少赌银都不在话下呀!”
黄景林闻得此言犹豫着松开了手,皱眉道:“当真?”
“当真、当真!”黄四双手轻抚苏望亭肩头被抓皱的地方,满脸的讪笑,“这位爷身上所带的东西,说句不好听的,只怕十个乐天庄也买的下来。”
见黄四信誓旦旦,黄景林连忙也换上了笑脸,对着苏望亭连连拱手道:“哟,今儿我怎么就打了眼了,兴许是连日来酒喝的多了些,这头昏脑涨的竟嗅不出这近在眼前的贵气。呵呵,小的该死、该死,还望大爷莫怪。”
苏望亭摸了摸被春娘点过的鼻梁,笑道:“不打紧、不打紧。赌场青楼都一样,有钱便是大爷,无钱大爷也得变孙子,这规矩我懂,不奇怪。”
“呵呵,大爷是明白人。未知大爷想以何价买下春娘的这把庄呢?”
苏望亭闻言自怀内摸出那厚厚一叠的契证,边翻边说道:“这样吧,我和适才那位瞿兄一样,也是三万两。”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咋舌之声。
而适才出言嘲讽苏望亭的那几人顿时羞红了脸,只得尴尬的随着旁人一起感叹他的出手阔绰。
春娘望着那厚厚一叠的契证先是一愣,但很快脸上再次露出了媚笑:“哟,我也看走了眼呢。大家伙说气不气人,这位爷本来仅凭这模样便可有花不尽的金银,可他偏偏还家大业大、富甲一方的呢。呵呵呵,可真真是得上天的眷顾呢。”
苏望亭未理此话,随手抽出了一座庄子的地契拍在了桌上,问道:“就这张吧,可能抵三万两?”
黄景林小心的拿起这张地契,看了片刻后咧嘴大笑道:“可、可!哦哟,有这么大的庄子做担保,三万两银子又算得什么!”
春娘却打趣道:“老黄你先别乐。若万一这位大爷赢了我,咱乐天庄可得赔上三百万两呢,呵呵呵呵。”
未等黄景林以场面话应对,苏望亭大手一挥,笑道:“不必。若我有幸赢了春娘,不要钱。”
“哦??”春娘闻言面上笑意之顽味更浓,“三百万都不要,那大爷想要什么?莫非…想要奴家?呵呵呵。”
苏望亭呲牙一笑:“哟,那不敢造次。若是赢了,在下只想问春娘几句话。”
“哦?我的几句话就可值三百万两?”
苏望亭点头:“值。”
春娘闻得此言,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淡淡道:“看你生的俊俏,才跟你戏言一番,你竟当真了?呵,赢我?若你赢了我,三百万两银子乐天庄照赔,话,你也照问!”
苏望亭再次呲牙一笑:“那你的人,我也可以得?”
春娘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闲话到此为止,说吧,赌什么?”
“呵呵,我说笑的。你对我来说老了些,我可不要。”苏望亭笑嘻嘻的搓了搓手,把玩起了身前的骰钟。
“你!!”
“好了好了,不扯了!”苏望亭忙打断了正欲发飙的春娘,对她晃了晃手中的骰钟,“同前几把一样,用这个特殊的骰钟摇点子,一把决胜负。”
“啪!”
春娘没好气的用骰钟扣住了自己身前的骰子。
“来!照旧,客人先摇!”
“诶?这把,我想换一换。”说话间苏望亭将自己的骰子翻成了六点朝上,看似随意的用骰钟给扣住了,“这把,我们一起摇。”
春娘嗤笑了一声,打开自己的骰钟望了眼骰子后,再次扣上:“行。你是客,我听你的。”
苏望亭的嘴角,扬起。
因为春娘适才打开骰钟后,看似在不经意的拨弄着骰子的时候,将其也翻成了六点朝上,这被苏望亭看在了眼里。
她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
那便是未知客人最终是摇几点的情况之下,为防万一,自己只有直接开出六点,以确保得胜。
“那,开始了?”
话音刚落,春娘一把抄起骰钟迅速的摇晃着,面带一丝冷笑盯着苏望亭。
苏望亭从未赌过,哪里有她那般凌空摇骰钟的手艺,只得双手握着骰钟,笨拙的将其在桌面上来回平移着,是将围观的人群惹的笑声阵阵。
虽然嘲讽声再起,可苏望亭面上的笑却更甚。
因为他确定,此时自己也用双手外放的内息控制住了骰钟内的骰子,倒是一学即会。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
春娘手中的骰钟越摇越快,望着笨拙摇骰钟的苏望亭,她脸上的讥讽之色也是越来越浓。
“呵呵,动作难看了些,见笑、见笑。在下此前可从未赌过,今儿可是头一回呢。”苏望亭竟主动坦白,傻笑满脸。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
“无妨。”春娘手中的骰钟在空中来回移动着,动作娴熟无比,“只要你输的银子是真的,哪怕你看上去再蠢,我也不在意。”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
苏望亭的骰钟继续发出那不连贯的声响,嘻笑道:“春娘这话可就太伤人了。诶对了,话可说在前头,若我赢了你,我问你的话可得如实回答哦?”
春娘闻言眉头微蹙,不耐烦的回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摇好了么?”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
苏望亭卖力的来回平移着骰钟,桌面都被他给刮花了:“你停,我就停。嘿嘿。”
“啪!”
春娘立即放下了骰钟。
而苏望亭,也停止了那笨拙的动作。
四目相对。
一边在傻笑着,而另一边,则在讥笑着。
春娘望着苏望亭身前桌面上的划痕,揶揄道:“你手上的劲儿不小啊?这张桌子都险些被你的骰钟给磨穿了。”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立于苏望亭身后的黄四是满脸尴尬的挠着头。
他本以为自己带进来的这位大爷,应该是个赌场常客。
可谁料却是个雏。
还是个一来就丢进去三万两的傻雏。
不过,倒也好。
这傻子输的越多,自己的功劳则越大,说不定,乐天庄还会重重有赏呢。
想到这里,黄四强忍笑意,装作不忿的样子怂恿道:“大爷莫慌,都说老赌怕新手,我却认为大爷的手气不会比春娘差!大爷只放心的亮出点数,小的看好大爷!!”
苏望亭闻言缓缓扭过头来,脸上虽还挂着笑,嘴里却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滚。”
黄四一怔,支吾道:“这…大爷,小的可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那。”
“若再不滚,仔细。”
“诶??大爷您怎可……”
黄四话未说完,黄景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推到了一旁,强忍笑意道:“这位大爷可是花了三万两银子的,怎么,使唤不动你?”
“哈哈哈哈……”
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哄笑。
黄四闻言嘻笑道:“是是是是。若是在外有人这么跟我说话,我必定将他的腿给打折。可这花了三万两么,嗯,小的就姑且听这一回使唤,滚便是。”
面对这一唱一和的讥讽,苏望亭却未见半分恼怒。
仍是一脸的傻笑。
“我花了三万两,所以你才听使唤?”
黄四脸上虽在讪笑着,眼中却是带着浓浓的恶意:“是,您花了钱那,所以您就是大爷喽。”
“哦。”苏望亭抬手对他勾了勾手指,“那我改了主意了。你不用滚,来,站我身旁别动。”
“扑哧!”
黄景林笑出了声,于是忙用手捂着嘴对黄四挥手道:“听见没?人家大爷让你过去,麻溜的,快!!”
苏望亭的手指,再次勾了勾:“还有你,黄总管。你也站我旁边来。这点子还未开,我这怀内的一叠地契还未输光,我就仍还是这个赌场的大爷。”
“哟喂,您说的是!”
于是黄景林和黄四满脸坏笑的走了过去,一左一右的站于苏望亭的身旁。
“闹够了么?”春娘脸上不耐烦之色更浓,“可能开点子了?”
苏望亭点头:“可以。你先。”
话毕,只见苏望亭的右手,缓缓按在了身前的桌沿之下。
“咻……”
春娘顿觉一阵微风轻拂面庞,似乎有道气浪紧贴着桌面自对面掠了过来。
可这感觉只一瞬间,便停止了。
短暂到除了自己,无一人察觉到有何异样。
“你…做了什么?”春娘满面狐疑的盯着苏望亭,抬手挽了挽自己的鬓发。
苏望亭撇了撇嘴,满面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做了什么?我这不一直在等你先开点子么?”
春娘冷哼一声,手扶住了自己的骰钟。
“那么…就多谢大爷的三万两银子了。”
骰钟,被缓缓移开。
可苏望亭作为对赌的一方,竟在此时扭过头去望向了黄四,仿佛丝毫不关心对方开出的点数。
“望…望我做什么。”黄四诧异道。
苏望亭嘴角一扬:“你…适才是在威胁我,要将我的腿给打折?”
黄四眯起了双眼,沉声道:“我劝你莫要生事,只安心赌自己的便是。乐天庄内即便是一个普通的跑腿小厮,那在外头,也是一般人惹不起的角色。”
苏望亭眼含笑意,哦了一声。
“咔嚓!”
一声脆响,突然传来。
黄四只觉自己脚下一震,低头望去,只见苏望亭的一只脚尖,已抵在了自己的小腿处。
“你……”黄四双目瞪圆。
苏望亭指着他的腿,呲牙一笑:“果然是断了。”
“啊!!!”
黄四立即捂着腿倒了下去,是疼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可他的惨叫声,似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就连近在咫尺的黄景林,也连望都没望他一眼。
只因此时周遭发出的一阵惊呼之声,完全盖住了黄四的惨叫;而他们的目光,全都紧盯着春娘那刚开出来的点子!
苏望亭仍未回头去看对方的点数,而是偷偷望向了正在盯着春娘发呆的黄景林。
于是他的另一只脚尖,也看似轻轻的点在了黄景林的小腿上。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传来。
黄景林也立即应声倒了下去。
“啊唷喂!!!”
同黄四一样,他也捂着自己的腿在地上来回滚动着,是惨叫连连。
苏望亭望着在自己脚下滚动的二人,呲牙一笑:“此时你二人可还敢威胁和嘲讽我?呵呵,记好了,无论我身上有没有钱,我都是你们的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