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十四章:梵婀铃 上
    杨三按例每日回将军府报告魏河的情况,可是并未有什么可疑的发现。派去保护杨云的人也没有什么信息传回来,杨烁的心头甚是疑惑,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了?
    这个七月注定不平静,华夏党内部发生了一次夺权事件。明眼人都知道杨烁是四大将军里万万不能得罪的,甚至连蒋英政都对杨烁有所忌惮。
    但,偏有人不信邪。孔自不量力,在最高政府军事闭门会议上提出与杨烁平分两广地区的兵权,最终以遭到李宗华和蒋英政的反对惨淡收尾,孔未能如愿,心中甚是窝火。
    杨烁之所以能在最高政府里站稳脚跟,并不是因为他手里掌控的军队最多,而是因为他牢牢掌控了整个华东地区的军队,牵制南京政府,蒋英政虽是国家最高领导人,也因此一直对杨烁有所忌惮。可总有人拎不清,总以为自己手握西南六省军权而狂妄自大。其他几大首领为了不得罪杨烁,均否定了提案。他们虽想削弱杨烁势力,但更不愿看到孔羽翼丰满。
    这次的未遂夺权事件给杨烁敲响了个警钟:这绝不是偶然。长久以来一直惦念他手里的兵权绝不止孔一人,他必须把手里的权力抓得更牢。而对于孔——这个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他一定要挫一挫他的锋芒。
    开完会,杨烁从南京最高政府出来,恰巧撞见了孔,孔从车窗一脸蔑视地朝杨烁瞪了一眼,扬长而去。杨烁嘴角一扬,“哼!有勇无谋”。司机把车开出中山门,杨烁隐隐感觉不对头,为什么今天回家的路线与往日不同?他问了问副官,说是中山路那边封路,只能出中山门再绕回将军府。
    杨烁心血来潮,出了中山门不就是紫金山了吗?干脆去一趟女子大学。于是命司机调转车头,往紫金山开去。
    杨云此时正赶往教堂做礼拜,这是她出国之后养成的习惯。在女子大学的绿林掩蔽深处有一间传教士开设的教堂,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好像自从女子大学一九一四年建校起就一直存在,不过老的传教士几个月前死了,教堂现在由他的儿子在主持。
    几辆铮亮的奔驰威风凛凛地开进女子大学,正值中午放学时间,学生们都往校门赶,杨烁的车队一路上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到底是哪个巨官富商啊?可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呢!校道设置了路障,车无法再往里开,只能停下。何副官下车,走到后边拉开窗门,手背顶着车顶,只见车里伸出一只套着军靴的脚,进而一个走出一个高大威猛,气宇昂藏的男人。由于是直接从最高政府过来,杨烁没来得及换掉制服——这个世界上只有四个人能穿的衣服。
    “你看他肩章,三条杠,八颗星,国家大将军!”
    “什么?大将军?这种大人物也会来女子大学吗?”
    “说不定人家也想找个羞涩懵懂的女学生当老婆呢!这样床上才好玩啊!”
    .......
    杨烁往周围扫视了一眼,发现众人都在朝他射来一种诡异的眼神,他看了一下车窗里的自己,才发现自己穿得太过张扬,马上又钻回车里,解开皮带,把上衣脱下,扔在车里。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衣,这才从里边出来。
    杨烁在幽静的校园里漫无目的的闲逛,何副官远远地在后面跟着,杨烁在想,既然不是为了看杨云,也没有任何打算,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他实在想不通,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来了这个地方!这里到底有什么在吸引他?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不大的湖,几只天鹅在上面浮着。他站在湖的旁边,看了水里的倒影,才发现自己穿得十分奇怪:一件白色衬衫;一条暗黄的军裤;一双齐膝的黑色军靴.......可即使这样奇怪的搭配,还是尽显英气。
    一条鱼突然就跳出来,扬起一阵阵波澜,杨烁的影子变得一扭一扭的,他坐在石墩上,看着湖心的几只天鹅。云开见日明,太阳光在湖面上反射出粼粼耀眼的光。有一只天鹅展开了翅膀,扑腾扑腾地扇着,扬起无数的水滴。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过来,像是锯床腿的声音。杨烁一听,心里甚是疑惑,这里怎么会有梵阿铃的声音?
    “.......”锯床腿般的梵阿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尖锐刺耳,完全没了梵阿铃优美的韵律,杨烁皱眉,心想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糟践梵阿铃。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这梵阿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杨烁只能走一段,停一下,等待着梵阿铃的声音再次响起,再接着找。
    何副官见状,就小跑上去。
    “将军我来找吧?您到那边歇着。”
    “不用,我得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傻瓜,竟然能把梵阿铃拉成这样。”杨烁手扬了下,说。
    声音再次响起,杨烁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觉着声音就在他不远处。杨烁迈开步子,往湖的另一边走去。湖的另一岸,是一片低矮的桃林,但十分茂密,在茂密的桃林里,一间亭子格外引人注目,旁边独独树起了一棵比亭子高出许多的树,树冠很大,像一把伞似的荫蔽着亭子,叶子呈现出墨绿色,从远处看叶子居然像是反射着太阳光。树上还有几点红色的果实。在低矮的桃林里有一种鹤立鸡群,傲视群雄之感。
    杨烁快步走过去,走进了,他才发现这片桃林竟是如此大,从远处看却不过一隅之地。很多桃树都已经有两丈高了,这些桃树是观赏品种,只开花,并不结果。这个角落极为偏僻,一年之中恐怕除了春天,都不会有人到这儿吧!
    “.......”一阵刺耳的锯床腿声又传来,声音大了很多,好像就在附近。杨烁沿着地上的鹅卵石小道往深处走去,边走边往两边瞧,副官在后边跟着,也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
    路上出现了一个岔口,梵阿铃的声音在这里愈加凸显,好像就在身旁。杨烁左顾右盼,刚才亭子已经近在眼前,抬头就能看到。他走进小道的岔路,停下了脚步,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
    一片浓密的桃林把亭子藏在里边,紧紧包围着。亭子旁,栽着一棵相思树,树上已经结满了一粒一粒的红豆,点缀着树冠,如同新娘子头上的小红球。在树顶,还有几只鸟儿在啄食红豆,不时发出清脆的叫声,与锯床腿般的梵婀玲形成鲜明的反差。
    而黑瓦之下的亭子,是一个女学生,正笨拙的操练着梵阿铃,可她连梵阿铃摆放的位置都搞混了,——右手拿琴,左手操弓。
    杨烁回头,召唤后面的副官。
    “等下不许叫我将军。”
    “是!”何副官虽不知道为何,但将军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就这样做吧!
    杨烁慢慢的靠近亭子,他被这熟悉的背影所吸引,那个女学生穿着一袭淡蓝的长裙——典型的学生装。还有齐肩的短发,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昨天那个女学生的模样——是她?
    苏楠放下琴,拿起乐谱仔细的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她根本看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只能靠自己理解去猜透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思。以前见别人拉梵阿铃的时候觉得简单,但现在自己动起手来学,才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多么肤浅,竟然会觉得梵阿铃简单,她脑子一定是坏了,竟然要学梵婀玲。
    她把乐谱整齐地放在石桌上,又拿起琴和弓,眼睛盯着乐谱,左手上下地拉弓,尖锐的声音时断时续,她似乎有点泄气。
    杨烁已经多年没有接触过梵婀玲,在德国的那几年,他对梵阿铃如此地狂热,一日无琴便寝食难安。在梵阿铃上倾注了他年少最美好的时光。那时候,梵阿铃就是他的一切,生活里什么都可以不要,独独梵阿铃必不可少。
    直到回国之后,他仍然保持着每天练琴的习惯,一接触到梵阿铃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对于他,梵阿铃似乎有一种魔力,使他无法抗拒它的诱惑,而他甘于乐在其中。
    那段时间,广州总理大院内每天清晨,人们都从大少爷悠扬的梵阿铃曲调中醒来,开始一整天的忙碌。那时候的杨烁,被奉为民国三大才子之首,深谙音律曲工,其造诣之深,无人能及。杨远有意引导他投身政坛,可杨烁对政治却嗤之以鼻,这令杨父颇为头疼。
    直到后来的那场灾难,如同黑夜里的电光,彻底地将他从梵阿铃的美梦中惊醒。
    杨烁定定的站着,在后边看着苏楠笨拙的模样,竟想笑。十年未碰梵阿铃,他不知现在的自己对曾经的狂热是否遗存些许感觉。
    “梵阿铃可不是这样给你糟践的。”后面传来一阵低沉粗狂的嗓音。苏楠闻声,一下子往后转身,见有人来了,就把梵阿铃藏在身后,似乎是怕被人窥见。她涨红了脸,面似春风吹拂的桃花般粉嫩。
    “害羞啥,不会拉就找人教,在这瞎捣鼓啥!梵阿铃这种东西可不能自学成才!”杨烁说。他往亭子迈开脚步,路上的碎石块儿在硬底军靴的踩踏之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不是昨天杨云老师宿舍的男人吗?他怎么会在这儿?苏楠一想到昨天看见了杨老师和他的丈夫在房间里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就觉着羞涩。原本粉嫩的面颊更加通透。
    “杨老师没.........”苏楠刚说出口,就被杨烁打断。
    “别叫我杨老师,我可不是老师,我是军人。”杨烁走上台阶,站在苏楠身前。苏楠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的画面,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怀着几分愧疚与不安。
    “现在就叫我老师,这么着急拜师学艺?”杨烁靠得更近,倘若再进一步,苏楠的胸前的两个陡峭的xx就要顶上他的胸膛。杨烁比苏楠高了一个头,苏楠只能仰望着他。她抬头,睁大了双眼。
    “你要干嘛?”苏楠因为这个男人的靠近而感到惊慌,即使没有用手触摸,她也能感受到此刻她的心脏砰砰地跳动,比体育课跑完步还要剧烈。她抬头仰望着这个男人成熟的面孔,杨烁的两撇胡子格外吸引她的目光。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胡子吧!
    “我能干嘛!我给你看一下梵婀玲到底怎么拉,你拉得实在太差了......”杨烁轻佻地看了她一眼,弯腰,想拿过她背后的梵婀玲。
    苏楠瞪大了双眼,对于这个不怀好意、靠近自己的男人,她选择躲避,于是她向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碰着石椅,全身立马失去平衡。杨烁话未说完,但眼疾手快,左手已经抱住她的腰,顺势把她往身上搂。苏楠被杨烁紧紧地用结实的手臂扣住,无法动弹,她感受到一股强大不可抗拒的力量萦绕在她的腰间,还有一丝温度。杨烁搂着苏楠,浑身感到了一丝柔软、轻盈的感觉,这种感觉,来源于内心深处的躁动,与苏楠的亲密接触,唤醒了他内心最深沉的记忆与欲望,这种欲望,任何男人都无法回避或者逃脱。她的身体如此温暖,以至于他居然沉浸其中。
    那几秒钟,他好像丧失了理智与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