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维克多公爵那边都没什么动静,算算时间,距葬礼已经过了将近有一周。
公爵显然比他们更沉得住气。
不过也有好消息,罗纳德那边打来电话,说那几个议员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因为议员的身份特殊,警方一直在密切关注这几个人的动向,其中一个议员透露了一点点有关会议的内容。
具体是怎样的言论现在还不清楚,只知道跟出口贸易的事情有关,现在仍旧处于商讨阶段,因为没有定论,所以一直没有公开。
雪莉倒是并不意外,如果说是出口贸易有关的政策的话,那哈帝的产业因此受到打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打倒支持派。
当天中午,威里尔家族举办生日宴,宴会邀请函理所应当地发给了维克多一份。
维克多公爵自然没办法前去,西蒙忙于公务,最后还是诺拉前去赴宴了。
唐安本来应该是跟着诺拉一起去的,但只留公爵一个人在偌大的公馆,让唐安觉得很不安和可疑。
所以唐安留在了别墅。
同样的,作为负责人,雪莉和戴茜等人也收到了邀请函,留了詹森和欧文看顾好布尔曼的事宜后,雪莉就去赴宴了。
雷克斯的身份特殊,虽然并不想去,但碍于各种原因还是妥协了。
宴会在威里尔的公馆里举行,开始的很早,诺拉到的时候,别墅前院的花园里已经有一些人在笑语盈盈地聊天了。
雷克斯站在一棵松柏旁边,一身黑色西装,看到诺拉身后跟着的佣人,皱了皱眉。
“唐安没一起来?”
诺拉点了点头:“唐安说要留在别墅里。”
“……”
雷克斯没说话,捻了捻手中的酒杯,垂下眼睫抿了口酒。
佣人将诺拉送到后就离开了,诺拉转身瞥了一眼大门,又回过头来。
“别担心。”
诺拉安慰雷克斯,也安慰自己。
这种生日宴以往也总是这个举行,相比起往年来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应该不会出事。
雷克斯挑了一下眉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走吧,带你见雪莉。”
雪莉在别墅的大厅里跟人聊天,因为追求者众多,实在抽不开身。
见到诺拉,雪莉唇角一勾,立刻抛下了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富商:“啊,亲爱的,你怎么才来?”
两人拥抱在一起,雪莉揉了揉诺拉的金发。
哄走了那些个富商们,雪莉拉着诺拉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递给她一盘甜点。
“吃点儿东西亲爱的,”雪莉捏起诺拉的下巴,“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谢谢雪莉。”
诺拉接过了盘子,一边吃一边听雪莉和雷克斯聊天。
“别墅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
诺拉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然:“是的,父亲这几天几乎没有跟其他人交流过,公司的事情也全部是交给西蒙处理……”
雪莉宽慰地拍了拍诺拉的肩膀,但雪莉自己眼底的神色却带上了几分严肃。
和雷克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双双沉默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唐安也是这样认为的。
一连几天,维克多公爵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等待哈帝的到来,第二种则是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
唐安不觉得公爵像是第二种人。
而且唐安想,在这样一个大部分权贵都被叫去参加宴会的夜晚,很像是能够做些什么的绝佳时机。
唐安戴上耳麦,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公爵手杖上的窃听器有追踪功能,现在那颗小红点正在花园里散步。
唐安将手机揣进怀里,开门出了诺拉的房间。
别墅里的佣人相比起以往来说少了一些,唐安留意了一下,上了楼,朝公爵的书房走去。
以往书房是不允许其他闲杂人等靠近的,何况唐安的身份又敏感,但今天管家似乎在花园里陪公爵散步,书房暂时没有人管。
唐安撬开锁溜了进去。
书房很暗,唐安没开灯,调出手机的手电筒来照明。
刚照亮前面的一小片地方,耳麦里便传来了一阵“沙沙”声,接着就是熟悉的对话——
“为威里尔家族举杯!”
香槟喷洒和欢呼的声音让夜晚的花园更加热闹,人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香槟,朝着别墅二楼平台上那挺拔的贵族身姿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雷克斯没有动,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威里尔公爵。
诺拉喝掉了杯子里的香槟,立刻有使者来替她将空杯子收走了。
雪莉瞥了一眼雷克斯的脸色,忍不住挑了一下眉角。
“嘿,你在想什么?”
“……”
雷克斯眉心微蹙,他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很烦躁。
雪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哈帝就算是要做什么,也不会挑今天的。”
要入侵家族的公馆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埋伏,但今天维克多公爵受邀,谁都说不准维克多公爵会不会去赴宴。
没准会扑个空。
雷克斯当然清楚这一点,但心里的那股烦躁并没有因此消散。
雷克斯抿了口香槟。
“布尔曼那边都交代好了?”
“当然,”雪莉耸了耸肩膀,“具体事务交给了詹森,酒吧的事交给了欧文和梅琳达。”
雷克斯点了点头:“那……”
“和唐安的联络由威尔负责,我叮嘱过他今晚一秒钟都不能离开电话,其余打手随时待命。”
雪莉挑起眉角,笑了:“怎么样?还有什么漏洞没有?”
“……没有。”
雷克斯移开了视线,又抿了口酒,企图压抑住心底那团不断翻腾的焦躁情绪,但显然收效甚微。
时间才刚过九点,宴会正是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大厅里放着华尔兹,男女成双邀请对方共舞。
同样喧嚣甚至比这里更热闹的,就只剩下布尔曼酒吧了。
“欧文!开瓶器在哪儿?!”
梅琳达把一箱红酒放下,拍了拍手上的木头碎屑。
“嘿曼迪,别这么问,会让我误会的。”
欧文笑眯眯地凑过来,胸膛上立刻挨了梅琳达一拳。
“哎哟!”
梅琳达下手不轻,欧文闪了一个趔趄站稳,被路过的男人笑着嘲讽。
“欧文,你这开瓶器也不好使啊。”
酒柜前的几个都大笑了起来,欧文骂骂咧咧,梅琳达倚着酒柜笑着看他们几个发疯。
威尔一直在吧台前守着那个负责和唐安联络的电话,偶尔和过来吧台前喝酒的客人们聊两句。
电话一晚上都没什么动静,威尔百无聊赖地擦着酒杯,抬手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九点二十四。
离交班的时间还早着呢。
“……”
书房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文件被一页一页轻轻翻动的声音,也能听见耳麦里轻微的电流声,以及很低很低的对话。
唐安翻动文件的手很稳,举着手电筒照明的那只手却因为用力过度,而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找不到……
找不到维克多公爵所说的图纸……
“是的老爷……剩下的炸弹都准备好了……”
“威里尔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耳机里是管家和公爵的对话,从刚才开始,唐安才终于知道这几天维克多公爵是怎么安排这一切的了。
维克多家族有自己的应急预案,管家做为维克多家族里侍奉的老人,维克多公爵不需要向他解释太多,管家自然清楚。
公馆的很多地方都埋藏了炸弹,管家只需要按照图纸上的记录检查并启动定时装置即可。
再配合这些地点安排好保镖人手,就算做不到绝地反击,至少能做到同归于尽。
可是现在唐安怎么都找不到那些炸弹的图纸,更不知道维克多公爵打算什么时候启动这些炸弹。
毕竟这要跟哈帝的袭击相吻合才可以。
他们还有没有时间跟公爵进行交涉……
“是的……”耳机里的人又说到,“少爷和小姐明天早上才会赶回来……不用担心老爷。”
唐安翻找文件的手顿了一下。
明天早上才会赶回来……
是今晚。
就是今晚,在这栋只剩下维克多公爵的别墅,是哈帝为维克多准备的舞台。
也是维克多为哈帝所准备的葬礼。
之所以要将诺拉和西蒙支走,是为了和哈帝带来的人同归于尽。
唐安不明白为什么维克多公爵会这么肯定哈帝会在今晚偷袭,唐安也来不及去想明白,手中的手机摁亮,唐安拨通了布尔曼酒吧的号码。
“……喂?”
对面是威尔的声音。
“哈帝今晚会袭击维克多公馆,公爵在公馆装了炸弹准备同归于尽……”
“啥?!”
莱恩抢过了话筒。
“炸弹的位置我没有办法确定,但一定……”
“啪!”
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打断了电话对面唐安的声音,莱恩的表情还凝固着,詹森立刻回头,神色异常严肃。
“通知雪莉!欧文,拿上你的枪!”
“嗵!”
唐安的后背狠狠地砸在了地毯上,中了一枪的手机摔落出去,耳麦也随着挣扎的动作掉落出来,唐安两手用力掰着卡在自己脖颈的手,额角却被刚开完枪的滚烫枪口抵住了。
拿着手枪的是管家,那只带着白手套的手像铁钳一样卡在唐安的脖颈上,慢慢收紧了。
“……还是通知了西区。”
管家的声音依旧一成不变,唐安奋力挣扎着,那抵在额角的枪口用力压紧了。
唐安甚至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别动。”
“不……”唐安直勾勾盯着管家,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气音,“那诺拉……要怎么办……”
维克多公爵这样做,要让诺拉怎么办……
管家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已经与你无关了。”
管家手一甩,唐安整个人被甩了出去,“砰”的一声撞上书柜,唐安咳了一声撑着地要爬起来,管家已经一记手刀劈在了唐安的后颈。
唐安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