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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日 研究室
    几年前雪莉还是大老板身边的红人的时候,奥琳娜就是伦敦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当时几乎每个黑手党都想招揽这个宛如黑玫瑰一般耀眼又危险的女人,雪莉那个时候的称号甚至是「黑玫瑰第二」。
    奥琳娜独来独往,也没接受任何黑手党的橄榄枝。
    奥琳娜的手段一贯残忍,杀政府官员,引爆会议厅,抢黑手党的物资。
    雪莉和雷克斯几人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将这个危险的女人逼到绝路。
    雪莉的右胯上有一块玫瑰形的烫伤烙印,至今愈合不了,就是这恐怖的女人干的。
    奥琳娜被几家黑手党一起围堵,在泰晤士河边被击毙,曾经引起了黑手党界的轩然大波,没人能想到这个骄傲的女人还活着,而且销声匿迹这么长时间后重新回到了伦敦。
    “……”
    雷克斯听完唐安那句话,反应了两秒,接着蹙起了眉。
    “什么?”
    唐云的……妻子?
    当初连哈帝的黑手党都高傲地拒绝的女人,现在是唐云的妻子?
    唐安点点头,表示雷克斯没听错。
    唐安不认识奥琳娜,更没听说过她的任何事,但能让雷克斯都露出警惕的表情来的,唐安万万不敢小觑。
    奥琳娜看到雷克斯那副神情,耸了一下肩膀,自嘲地笑了笑:“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狼狈。”
    雷克斯漠然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奥琳娜没有理会,只是敛了笑,用目光示意雷克斯身后的唐安。
    “所以雷克斯,我需要她,把她给我。”
    最后一个字节落下,女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一只乌黑的女式手枪从裙底抽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雷克斯的眉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雷克斯的枪口也毫不犹豫对准了女人。
    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女人盯着雷克斯,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个杀手才有的寒意。
    “唐云就在下边,你没有胜算雷克斯。”
    雷克斯冷冷地看着她,没接话。
    女人和雷克斯对视,开口却说的是中文,唐安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唐安,我们的家事,你要把雷克斯牵扯进来吗?”
    女人语气里的寒意与那张东方面孔格格不入,唐安的眼瞳慢慢缩紧,脊背窜上一股冷意,病号服下的身体不知为何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像一只时刻准备逃跑的警觉的动物,脚尖后撤外旋,身体微倾,直勾勾地盯紧了女人。
    察觉到唐安想退,雷克斯钳制在唐安胳膊上的手立刻收紧了,甚至到了用力到疼的地步。
    唐安浑身动作一僵,抬起头看向雷克斯,正好对上雷克斯冰蓝色的眼睛。
    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唐安,那双眼睛冷漠而犀利,就是没有一点儿动摇。
    唐安盯着雷克斯,紧紧抿住了唇角。
    尚在颤抖的胳膊尝试着想从雷克斯的手里抽出来,而雷克斯的手握的紧紧,一动不动。
    唐安终于不再是小心翼翼地尝试了,紧紧抿着嘴用力往外抽着自己的胳膊,甚至挣扎着上手去掰雷克斯铁钳一样的手。
    奥琳娜看着雷克斯阴翳的眉眼和在唐安剧烈挣扎下未曾偏离半分的枪口,微微勾了勾唇角。
    “把她给我,你还有机会离开。”
    雷克斯冰蓝色的眼睛微微敛起,注视着奥琳娜。
    整个走廊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唯一的出口只有自己背后的那扇门。
    如果在这里开枪,即使侥幸杀了奥琳娜,唐云的人很快就会上来,仍旧是死路一条。
    不光如此,雪莉这次为了减轻唐云的疑虑,一个人都没带,自己一个人去谈的合作,要是楼上出了意外,第一个陷入险境的就是雪莉。
    雷克斯可不想看到明天泰晤士报的头条是西区两把手在勒比斯医院持枪伤人被人击毙。
    但雷克斯不明白的是,奥琳娜只要开个枪或者喊一声就立刻会有人上来,别说唐安,就是自己也未必能跑掉。
    为什么还要耐着性子跟自己对峙?
    “……”
    “可以。”
    雷克斯冰冷的声线打破了走廊的沉寂,提着唐安往前迈了一步。
    唐安跟雷克斯的力量完全没法抗衡,用尽全部力气去抵抗,还是被硬生生拖着踉跄着拽到了身前。
    雷克斯能够感觉到手底下的胳膊在轻微地颤抖,但唐安在挣扎、在抵抗,唯独没开口说一个不字。
    没有央求、没有恳求、更没有哭闹。
    那双黑眼睛也在跟着颤抖,像某种受了惊的动物。
    但雷克斯现在没有办法安抚唐安的情绪。
    “人可以给你,项目让我参与。”
    雷克斯继续道。
    “不可能。”
    奥琳娜立刻回答。
    雷克斯微微挑起眉,没有反驳女人的话,只是给了她思考的机会。
    奥琳娜眯了眯眼睛,盯紧了雷克斯:“雷克斯,你这是自寻死路。”
    雷克斯冷冷地一勾唇角,没有半点笑意。
    “你说了不算。”
    一阵掷地有声的沉默,奥琳娜深深吸了口气,放下了枪。
    “把她带进来。”
    雷克斯不管唐安的剧烈挣扎,单手拎着唐安跟在奥琳娜身后,进了研究室。
    奥琳娜不敢明目张胆地开枪,恐怕原因和他们差不多,也是背着唐云偷偷过来的。
    可能是药物研究的项目上跟唐云起了分歧,或者是别的什么。
    研究室厚重的自动门在身后关上,雷克斯眯起眼睛打量了一遍研究室的设施,手指在手枪扳机上轻轻摩挲。
    手术灯明晃晃地在头顶照着,研究室中央一张手术床,旁边的桌上扔着一堆试管和针头,周围的设备复杂繁琐,雷克斯看不太懂。
    除了奥琳娜,这间研究室原本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看见奥琳娜拿着枪进来,站在角落里噤若寒蝉。
    根本不敢去问雷克斯或者他手里的唐安是谁。
    研究室的角落里摆着一张格格不入的小床,上面躺着的女孩已经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似乎是刚刚哭过。
    唐安原本还在踉跄着挣扎,结果目光一触及到病床上的女孩,立刻就不动了。
    小九?
    唐安的目光锁在了女孩的脸上,黑色的瞳孔慢慢缩了起来,胸膛微微起伏着。
    这个名字果然是编号没错。
    是某个实验的实验品吗?
    唐安虽然不了解飞云集团的药物研究,但她了解唐云,唐云的残忍凉薄告诉唐安他做的出这种事来。
    雷克斯也看见了床上的女孩,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有实验品了。”
    雷克斯冷冷地说。
    西区的人一直瞧不起东区的原因就在这儿,西区的生意干净,最多就是跟某些盯上他们的臭虫火拼,再没别的肮脏的生意。
    但东区的人不一样,小老板为了钱什么都做,倒卖枪支、儿童、药品,也乐于支持那些富人恶心的性趣味。
    雷克斯深谙自己也是恶人,但依旧不齿与这些家伙为伍。
    奥琳娜揉了揉眉心,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仍旧难掩神色间的疲惫。
    “她太小了雷克斯,根本不能作为实验品。”
    女人说到这儿,眼里闪过一抹寒意,恍然又从这张东方面孔上看到了当年黑玫瑰倨傲的影子:“我没有时间了。”
    “唐安,坐到这儿来。”
    唐安原本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熟睡的小九,乍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唐安抖了一下,猛地回过头。
    奥琳娜冷眼看着唐安,冰冷冷的目光仿佛像在看某个不趁手的物件,跟那个在别墅中的女人判若两人。
    那边的医生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且麻利地从手术台上取了支针管,不知道吸了什么药进去。
    唐安紧紧盯着那支被医生推着药液的纤细针管,紧抿着唇退了一步。
    雷克斯摁住了准备要逃跑的唐安,大手钳在唐安微微颤抖的后脖颈上,将准备挣扎的唐安牢牢桎梏在自己身边。
    唐安在发抖,在挣扎,双手用力去掰雷克斯的手,雷克斯的手上留下一道道青紫的抓痕。
    雷克斯面无表情。
    冰蓝色的眼睛漠然扫视了一遍手术台上或空或满散落着的针剂,大拇指却轻轻摩挲着唐安的耳后。
    唐安害怕打针,可能是以前被这样对待过。
    但雷克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害怕的唐安,唐云还在下面,踏错一步,两人就都死定了。
    “唐安。”
    奥琳娜已经快要失去了耐心,眉角微微蹙了起来。
    雷克斯轻轻推了一下唐安,垂下眼睫,看向那被黑发遮住一半的苍白的脸。
    唐安抬起头,唇角已经抿到发白,黑发散乱在眼前,那双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
    雷克斯知道,自己下一句话足以让唐安迄今为止建立起来的对自己的信任就此分崩离析。
    但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过去。”
    雷克斯听到自己说。
    长达十秒钟的沉默,唐安一直在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终于,唐安慢慢松开手,扭头看向站在手术床旁边的医生。
    没有一句话,唐安慢吞吞一瘸一拐地走到手术床边,乖乖地坐了上去。
    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医生拿着消毒的棉签走过来,先战战兢兢地看了奥琳娜一眼,才小声对唐安说。
    “袖子拉起来。”
    唐安照做,雷克斯看到唐安拉着袖子的手在极小程度的发抖。
    雷克斯开口打断了医生正在擦拭酒精的动作。
    “这是第几版药物?”
    “第五版先生,我们第六版出了问题……”
    雷克斯挑了一下眉,斜睨着奥琳娜。
    “看来那个倒霉的政府官员并没有达到你们的预期。”
    奥琳娜耸了一下肩膀,将手枪放到桌上:“那种难看的死法可不是我们想要的……”
    最后一个单词的尾音还没落下,手枪放到桌上的一瞬间,原本正倚着手术台的雷克斯突然动了。
    奥琳娜的枪被手刀击飞,雷克斯单手卡住奥琳娜的脖子,脚下一绊,另一手迅速摸了手术台上不知道什么针剂,毫不客气打进奥琳娜的脖子里。
    雷克斯的那双眼睛散发着黑豹猎食时才有的寒气与杀意。
    变故仅仅发生在一瞬间,雷克斯身形动的那一刹那,几乎同一时间,唐安从病床上一跃而起,打掉那管针剂的同时就是一记手刀。
    医生毫无防备应声倒地,另一名医生回过神来要喊的时候,唐安已经就地一滚,拾起奥琳娜掉落的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医生的眉心,说了今天第二句话。
    “别动。别喊。”
    唐安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医生的脸,乍然流露出野兽一般的攻击性,和那黑洞洞的枪口一般没有任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