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你大爷!”
河谷即将塌陷,内中却传来石苇的怒骂声,数百里外也听得真真切切。
“咦,我哪儿惹到他了?”
李天迟疑地按下遁光,正好遇到匆匆赶来的龙骦与颂蝶。
此时的龙骦已然恢复人身,依旧是白衣飘飘,手持纸扇的骚包德行,但因刚刚历经天劫,面色略显苍白,被颂蝶扶着御空而行。
“这这...这个...木园是你的吧?”龙骦结结巴巴地问道。
李天点点头。
“真雷劫出自木园对吧?”龙骦又问道。
李天继续点头。
“天劫九死一生,劈都劈了,骂你两句有错吗?”龙骦摊了摊手。
“狗娘养的,我就不该来救他!”
李天差点儿气死,敢情那小子每次渡劫都要骂,临秋末晚了自己才知道。
土劫、金劫、火劫交织一处,方圆万里的山峦、树木,甚至砾石都被砸成粉末。各色灵光乱闪,继而段成一块,化作百丈大小,几近融化的深红色石球。天地间彤云密布,如黑夜降临。
良久。
黑暗中,有蓝光一闪而逝,转瞬归于虚无。然而下一刻,那颗石球突然剧烈颤动,随即轰然蹦碎,有宝蓝、翠绿、赤金三色灵光汇聚一处,融合成一个玄青色的光团铺展开去...吼——高亢的龙吟声响彻天际,一头玄青色的巨龙化形而出。龙躯三百余丈,蜿蜒直上九霄,头顶乌云溃散蒸腾,绵绵化雨而落。
“龙...是真龙!”
迷迷糊糊的天魅忽然睁开眼,腾身飞射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追去。
吼——云收雨歇,久违的阳光普照大地。天魅周身红光熠熠,化作刚才那头巨蛇,张口喷出一道山岳般粗大的火柱。
“啊...你这个女人疯了吧!”
云层之上传来石苇的惨叫和怒骂声。
“打得好!”
李天拍手称快。
“我这个姐姐也是命苦,轮回的时候不知被谁摆了一道,始终都浑浑噩噩的。这些年我也常去妙海宗,她一次也没认出我来。”天虺连忙为姐姐赚同情。
“你们姐弟夙以龙族为食,活该他倒霉!”李天恶狠狠地说道。
“嗯,大战了一夜,肯定饿得慌。”颂蝶唯恐天下不乱。
空中,石苇已转下云头,与天魅战在一处。
青色巨龙口吐龙息,七爪齐踏祥云,双翼扇卷狂风,信游于天地之间,动则风云变色,声势了得。但三百余长的龙躯实在是不够看,在巍峨如山岳的巨蛇面前,与一条泥鳅没什么两样,纵有铜躯铁骨,四五个照面便被打落尘埃。
巨蛇疾驰而过,狠狠将龙碾入地底,然后急转而回,低头咬住龙尾,放在口中大嚼。然而石苇的肉身太过强悍,笔直挺沉一根棍子,咬不动,吞不下,又被吐了出来。
“疯女人,也不怕崩掉你的大牙!”
石苇奋力爬起来,一口气冲上高空,还半天才自云层中露出脑袋,再也不敢下来。
天魅身躯盘起,仰天长啸,一对羽翅猛地展开,再次冲向石苇...“天魅,你闹够了吗?”
一声娇叱,伴随着轰鸣的水声杳杳而来。
东方,地平线上泛起一层白浪,不一时到了近前,已呈奔雷之势。巨浪层叠千丈,浪尖上隐约站着一名女子,月白长裙,轻纱遮面,素手合于胸口,结成规整的法印。
“言楚!”
石苇的眼珠子差点儿冒出来,连忙把头缩回云里。
与此同时,巨浪已然奔涌而上,转眼漫过云层,随即化作无数粗大的水龙俯冲而下。
砰——蛇躯挣扎片刻,便被洪流拍飞出去,不见了踪影。
“快帮忙,整座龙州湖都被她摄走了!”蓝光划破天际,巨海急匆匆地按下遁光。
没人帮忙,大家都神情古怪,各自仰头望天。
忽然,西方红光耀天,巨大的蛇影激射而回,异香弥漫,有无数火星现于虚空,渐渐连成一片...噼噼啪啪——火星彼此对撞,渐呈燎原之势,苍穹之下,万物皆被笼罩其中。烈焰蒸腾之间,天魅仰天长啸,义无反顾冲向前方的巨浪。
常言道:水火不容。水与火本就是一对天成的冤家,一旦相遇便是不死不休,两相对撞,掀起滔天的灵爆,毁灭的范围迅速扩大,众人纷纷退避,早没了看热闹的心情。
“哼,些许火焰算得什么?殊不知天道往复,水亦能燃烧!”言楚蔑然一笑,手中法印疾转,巨浪之下顿出长流百里,翻转着跃上高空。
咔嚓——一道蓝色巨雷从天而降,恰好劈在高空的水团上,那些水随即起了变化。
细小的电弧在其间游走,迅速将水肢解成雾,紧接着,雾气中陡然生出炽烈的高温,无比细小的水滴彼此对撞,竟然擦出许多青灰色的火星...这个变化看似转了几个弯,但实际上不过一瞬,也只有云层中的石苇才有最真切的感悟。巨大的水团化雾消散,随后轰然炸裂,青灰色的火焰荡漾开去,将天魅卷入其中。
“都给我住手!”
云层中传来石苇焦急的吼声,紧接着一道流光冲入战团,淡蓝色的光晕轻轻亮起,一人一蛇旋即不见,火焰、洪水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轰——巨大的灵爆声再次响起,却已是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便与那道光晕一同消失了。
“终于安静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
不知何时,众人身后出现了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头儿,斜靠在一块石头上,举着个大酒葫芦狠命的灌。
“老不修的!”
颂蝶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李!合着你一直在这儿,怎么不出来拉架!”龙骦也跟着回过头,一脸鄙夷。
“我这个师弟啊,走到哪里都桃花遍地...”李无常又灌了一口酒,笑呵呵地说道:“...两个女人为他打架,哪有别人插手的份儿,你们诸位不也在作壁上观吗?”
“高门大户的家宅不宁,这些年可苦了我家曼儿喽!”巨海叹道。
“打成这样,可引来了不少人窥探,诸位还是抓紧善后的好。”李天置身事外,判断异常冷静。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孔爱最后一个回过神儿来,仍旧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