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花!你是”
孔爱一眼便认出荷包上的图案,目光随即变得复杂。
“请问夫子祖籍何处?”言楚眼中含笑,语气却无比郑重。
“无礼!”
孟道人豁然起身,却被一股清风推坐了回去。
“老夫祖籍并非大不周平天,而是人间的空桑之海,当年适逢大难,穿越乱流至此,如今已有十五万年了!”孔爱低头看着那个荷包,似乎陷入了回忆。
“孟道长所说的死结,不过是尘封多年的一些往事”言楚继续说道“当初穿越乱流的共有三族,待抵达大不周平天却无端少了一族,你们就没找过吗?”
说着,言楚将白眼仁儿留给孔爱,又死死盯住隋不嗔。
“怎么回事?孔爱隋不嗔空桑之海”石苇的脑子不够用了,很多东西听得似是而非,却始终连不成串。
“贤妹莫非是吴家的后人?”
隋不嗔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字里行间已带上了哭腔。
“没错,我的全名叫吴言楚。”言楚赏给他一个白眼。
明白了!全明白了!!
石苇突然将一切想了个通透。
那还是石苇第一次作死之前,当时他被古越溪骗去戮魔之地寻宝,听那老贼讲起过“五心三气”的传说{详见第一百九十八章}。
空桑之海的凡人在绝境中领悟了“五心三气”,最终大败入侵的魔族。那位说破天道的长者临死之前,亲自选出三位凡人领袖传承“三气”。第一位儒生孔爱,存浩然正气,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夫子,这老家伙居然来到了大不周平天;第二位大侠隋冲,承英雄豪气,十有**便是隋不嗔的先祖;第三位稚子吴锦,传少年锐气,他的传人应该就是言楚前世的父亲。
这个孔爱太可怕了,一个活了十五万年的老妖精,恐怕连姼儿也不是对手。石苇觉得,即便自己恢复了修为,也必须老老实实待着。隋不嗔也不容小视,看上去傻头傻脑,谁知道祖上都传了些什么妙法?也许人家只是谦虚大度,寻常的修仙者根本入不得法眼。
孔爱颤抖着手,从荷包里取出一个椭圆形的物件,黑沉沉的辨不清材质,旋即猛地抬起头,眼中尽是期盼之色“少年何烈烈?”孔爱将那物扔还回去。
“锐气半天成!”
言楚伸手接过,在掌心摩擦两下,便有一道黄芒自指尖长出,化作一柄四尺多长的光剑。
“诛妖三尺剑,屠魔百担弓”
孔爱矍然而起,目射神光,缓缓走过来。
与此同时,一股白气浩荡而来,顷刻充斥了方圆数丈的虚空。孟道人和宋爵大惊失色,连忙飞身逃出老远,隋不嗔则没有动,目光更加热切。
“鹰犬尚怀志,草莽亦求名。我独诗与月,无畏晚来风。”言楚挥剑斩在那些白气上,顿时金铁交击之声大作,白与黄两种光晕僵持片刻,继而双双散去。
“呵呵,儒生出仕,被蔑为鹰犬,侠士随性,人皆称草莽,吴锦的这首《少年行》,便是用来挖苦我与隋冲的”孔爱苦笑道。
“先祖每以此言自省,却不曾说与外人知道,贤妹定是吴家嫡脉!”隋不嗔乐得手舞足蹈,飞快凑过去。
石苇早已跑到门外,人家又对暗号又认亲,忙得不亦乐乎,自己杵在那里肯定添堵,倘若不小心听到了什么机密,保不齐还得再投一次胎。想到投胎,他不禁对言楚佩服的五体投地,她应该是刨了自己前世的坟,这辈子才能接着享福正胡思乱想,隋不嗔的大脑袋在眼前晃过,石苇见孟道人和宋爵一前一后走进门,连忙跟上。
“老夫对灵根之事颇为生疏,还要烦你看看。”孔爱指了指言楚,对孟道人说道。
“在下献丑,让夫子见笑了!”
孟道人受宠若惊,又郑而重之地行礼,方才暗运法决,将一道红芒打在言楚的手腕上。
短暂的寂静,除石苇外,其余众人皆屏住呼吸。
“额吴小姐乃上品水灵根,仙缘匪浅啊只是”孟道人努力措了措辞,而后说道“她的体内尚多出一条经脉,非魂、非武、非剑、非兽,亦非丹,其有黄芒耀于丹田,适才施展,威力绝伦恕在下眼拙,这”
“果真如此”孔爱抚掌大笑“此乃‘人灵圣脉’,嫡出于道,可克万法,为孔、隋、吴三家所独有,倘若没有此脉,我岂能如此笃定楚儿的身份?”
弄到那首《少年行》再简单不过,只要将吴家子弟杀了搜魂即可。“人灵圣脉”却是血脉传承,万万做不得假。刚才孔爱名为对诗,实则以秘法验证传承,这才确定了言楚的身份。
一旁的石苇瞠目结舌,下巴差点儿砸在地上,他身边大能无数,还有个修炼浩然正气的老婆,却从未听人说起过“人灵圣脉”的事。他发现自己对“五心三气”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在这一点上,与那些愚蠢的修仙者没有什么两样。想及此,石苇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尽量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心中一再告诫自己小心驶得万年船!
作为资深的魂侍,石苇觉得所谓“人灵圣脉”并不是全新的谱系,而是被铭刻在胎光或伏矢之上的某种特殊印记。这种印记与血统传承有关,可在体内自成一脉,但人死之后会被抹去,不会保留到来生。言楚则是个特例,她是纯水之体,不会被几碗黄泉水迷了心智,故而将这个传承保存下来。
“夫子放心,吴小姐开启仙缘之事,就包在孟某身上。我当修书一封,支会看守天柱的诸位师兄,定将诸事安排妥当!”孟道人抢着表现,将所有的事情大包大揽,与刚才判若两人。
“如此,多谢了只是宋爵这孩子”孔爱满意地点点头,忽而又觉不妥。
“看守天柱事关重大,每座城池只能选送三人,这是尊主颁下的仙旨只是爵儿具上品金灵根,小小年纪,修为便已至御剑高阶,着实可惜了”孟道人有些范畴。
石苇继续往角落里躲,却发现早已无处可去,众人的目光已齐刷刷投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