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泸水而下一千三百里,下船南行三千九百里,便到了五镇关。五镇关是泸阳国最南端的一座关隘,与天衢城不同,这里城墙只有两丈多高,没有兵士把手,关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没有一点边关重镇该有的样子。过了五镇关,便到了泸阳国南方的边境,这里只有五镇一城,相距各有百里,再向南,便是广阔无垠的小灵髓山,再没了人烟。
所谓一城,自然是指广和城,而五镇,分别是曹家镇、朱家镇、乌家镇、罗家镇和东方镇,每镇人口数十万,因聚族而居,便以族姓作为镇名。据传说,曹家、朱家、乌家、罗家和东方家定居此地已有数万年之久,五家同气连枝,互为姻亲,同时也多生芥蒂,争斗不断,因所居之处背靠小灵髓山,遂被称为“灵髓五族”。
两千多年前,五族中的乌家子弟乌匡明外出游历,因见战乱经年,百姓涂炭,愤然组织义军,谋夺天下,十年苦战,竟然真的扫平六合,坐上皇位。乌匡明在泸水之南建大城泸阳,以城建国,便是如今的泸阳国。家中出了一位皇帝,按说是天大的好事,但乌家族长却封闭了乌家镇,不许乌匡明回家省亲,将皇帝拒之门外。
“连皇帝都被赶出家门,不怕杀头吗?”石苇瞪大了眼睛,觉得难以置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太祖皇帝乃是仁孝之君,对百姓尚爱护有加,又怎能迁怒自己的族人?”开茶摊的王老爹得意洋洋,笑着对两个外地乡巴佬说道:“太祖皇帝来到乌家镇的镇口,遣散侍卫随从,自己则长跪不起,这一跪就是十天十夜。最终,乌家族长还是原谅了他,打开一个角门,命他镇中叙话。后来,这件事传为美谈,都说太祖重孝道,讲仁义,是当之无愧的明主。”
“乌家好大的架子,皇帝来了也不出迎,还只打开个角门”小雨撇撇嘴,不再问了,她心中已然明了,能如此藐视和摆布世俗皇权的只有修仙者,这五个镇子是广和城的外围,到了此地,一切都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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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似乎谨慎得过了头,在这些镇中生活的大多是凡人,五族所居的深宅大院内也感觉不到修仙者的气息。偶有几道流光划过天际,都是行色匆匆,并不在此地停留。
五族中,乌家是皇族,其他四族皆封王爵,其府邸个个占地广大,气势恢宏,相比之下,五镇关旁的皇帝行宫倒显得寒酸许多。想起百梦园中建了一半的府邸,石苇有些愤愤不平,后悔当初在皇陵偷得少了,同时他也暗暗佩服小雨的见识,在此之前,这种规模的家族,是他难以想象的。
五镇中,东方镇位于最南端,从此出发,再向南行百里,便到了广和城。广和城是泸阳国的最南端,依山而建,方圆五百余里,人口百万。在泸阳国只能算是小城,但城中的主要居民是修仙者,凡人只是陪衬,因此不设官府,不驻军队,倒是一个异类。
小灵髓山巍峨耸立,绵延到天的尽头,石苇和小雨向山而行,广和城已然在望,远远看去,一条淡黄色的光带穿城而过,闪耀着迷离的光。光带前方是一条小河,虽然只有里许宽,河水却狂躁异常,激流动辄卷起数十丈高的白浪,别说舟楫难渡,即便架设桥梁,也会被瞬间冲毁。这条河是广和城的一道屏障,用以限制凡人出入,对修仙者倒是可有可无。石苇不愿张扬,便和小雨坐上王扒皮那把板锹,高飞百余丈,轻松越过河去,与此同时,远近各有数道光华从空中略过,直奔那黄色光带而去。
广和城即无城门,也无城墙,通过那条光带便算是进城了,石苇好奇地敲了敲那光带,硬邦邦的,似乎十分结实。
光带一角有一个三丈高,五丈宽的拱形缺口,十余名黑衣甲士站立两排,不少修士排成长队接受盘查。
入城的手续非常麻烦,首次入城者要详述自己的出身来历,修为境界以及家族背景,然后缴纳一块灵石作为手续费,才能得到路引。路引是一个六棱形的铜牌,上面刻有姓名,入城时间和在城中逗留的期限,一般是三年,如需延期还要缴纳灵石。还有一种永久居住的路引,是一个银牌,不需刻字,要价居然是十块灵石,更有甚者,入城的灵兽也要缴纳灵石,而且价钱不低。
“你们先回百梦园,进了城再出来。”石苇见队伍前方因灵兽入城发生了争执,立即现出守财奴本性。
“不行,入城之后还要用到路引,我们必须拿到三块。”小雨心思缜密,乾坤袋中都有灵兽格,可以长时间寄存灵兽,如果可以,那些修士也不会因为灵兽的路引与守卫争执了。“修仙者嘛,就是见高拜,见低踩的,要不这样”小雨眼珠一转,附在石苇耳边低语几句。
“为什么是我?”石苇老脸一红。
“你是男人嘛”小雨嘻嘻一笑,将他往前推去。
队伍前列,几名修士仍在和守卫争执。
“我说道友,广和城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人要收钱也就算了,灵兽怎么也要收钱?我们几个一共有十五头灵兽,这可是一大笔灵石啊。”一个黑脸道人面带怒色,拉住一个守卫高声吵闹,另外几人簇拥在他身后,不时帮上两句。
“这是长老会定的规矩,你和我讲也没有用,要么交钱,要么走人,广和城还不缺你们几个。”那守卫一把挣脱衣袖,将手中的长戟晃了晃,又冷冷说道:“长老会有令,敢在城中闹事者,当场格杀,你们好自为之吧。”
修行不易,谁也不想找死,几名修士立即住了嘴,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就在此时,却有一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你们几个,快拿三个路引来,爷爷有急事进城!”石苇摆出一副欠揍的嘴脸,对守卫们颐指气使。
“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吧?”那个守卫余火未消,拎着长戟走过来。他见石苇修为不高,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因此也为做什么提防,准备用拳头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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