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机械聚合体再次分化出三只巨型的机械手臂,四只手掌同时朝我拍来,甚至将我头顶的天空都遮蔽了!
我暗道一声:来的正好!
我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机械手臂之下,先让自己消失在那台机械怪兽的视野下。
然后我一狠心,猛然咬碎了一截舌尖,满口的血腥味和剧烈的痛楚感,令我整个人如过电一般打了一个激灵,一瞬间,我甚至有一种错觉: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如同全力开动的内燃机一般在胸膛内“砰砰”跃动,频率快到几乎听不见间隙,浑身的血液海啸一般源源不断从心脏涌向全身,全身的肌肉着火一般疯狂收缩、放松,不停爆发出力量!
每一脚踏下,其重如山。
脚底的摩擦,炽热如火。
每一脚抬起,其徐如风。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快!
再快!
加速!
再加速!!
耳边的一切声音远去,只剩下嘶吼的破风声,身周的一切都开始快速后退!
“嗬啊啊啊啊——”
我忍不住狂吼出声!
“轰!轰!轰!”
连续的巨响的同时,地面也发出剧震。
巨型的机械手臂接连砸中地面,最后一下,我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但我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只能咬紧了牙关,奋力在机械手臂完全压下之前钻了出去。
机械手臂的攻击虽然迅猛,但每一次攻击之间的间隔较长,而布满了红色铁锈的金属城墙已经近在眼前,我终于赶在下一波攻击来临之前,穿越了一扇城门,来到了城墙之外。
近百米高的黑色矿山跃然眼前,矿山的山体上遍布着黝黑的深洞,那些大概就是矿井的入口了。
“咔咔咔——”
高耸的金属城墙只是稍微对那台机械巨兽造成了一点困扰——机械巨兽弯下腰,四只手臂瞬间从身体上分离,变成了四台锯链收割机的模样,带着熊熊的蒸汽尾烟,狂追不舍。
我朝着矿山跑去,但此时我感觉自己的鼻息炽热如蒸汽,浑身发烫如火焰燎烧,眼前的景色也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他们在那边——”
见我有些恍惚,杜敏伸出一只手臂,给我指明了方位。
在不远处的一座矿洞门口,沈棠之老刀他们正在朝我招手,但我身后的机械怪物们依然穷追不舍,他们也不敢上前迎接。
希望就在眼前,我牙关紧咬,再被那些机械怪物的锯链切割成碎块之前,奋力冲进了矿洞内。
一进矿洞,我双手一松,几个孩子都从我身上跳下,但失去了背负的重量之后,我反倒像是被抽干了身体中最后一丝气力,浑身一软——
但在我倒下之前,沈棠之和老刀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两只手臂,将我拖向矿洞深处。
“轰!”
“轰!”
四台锯链收割机接连的撞击在矿洞口,引起了一阵晃动,头顶窸窸窣窣地掉下了很多小块的黑色矿土,冰雹一般砸了我们满头满身。
“啊——我怕!”沈小科忽然尖叫了起来,双手胡乱拍打着落在身上的细碎土块。
雾岛熏将之抱起,用身体遮住了不停掉落的土块,对我们解释道:“她的下雨恐惧症,其实对于一切从天而降的细微物质都有恐惧感……”
其实不止沈小科,杜敏和徐亮在刚才的追逃过程中,也都有恐惧症发作的现象,他们一个有密集恐惧症,一个有人偶恐惧症——尤其是杜敏,她看到那些人形的机械巨人后,双手便紧握着拳头,此时指缝里甚至渗出了血丝……
但他们两个毕竟年纪大一些,懂得尽力克制自己。
唯一幸运的是雾岛熏,她的深蓝色恐惧症在这个由铁锈、钢块、蒸汽和煤灰组成的“红褐白灰”色调的世界中,倒是还没有什么危机。
穿越矿洞的一截,我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扇形隧道里。
伊恩道:“这座矿山是煤铁共生矿,它们即撞不塌矿洞,也没法进来——到了这里,我们就安全了。”
众人都是长出一口气,紧绷着的弦一松懈下来,顿时个个都瘫坐在了地上。
“那个工人,还是死了……”伊恩小声道。
我微微点头,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开口回应她。
她扶着洞壁摇晃着站了起来,朝我鞠躬致意:“但那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代表那些工人感谢你所作出的努力,天选者。”
在崇尚个性张扬的西方国家,鞠躬礼是一种非常庄严的礼节,其中的敬意和诚恳,肯定是要比习惯性鞠躬的雾岛熏要庄重的多。
我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必要去阻止伊恩,只能点点头,坦然接受了。
“先不说这些——吉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沈棠之托住我的手臂,让我向后靠在洞壁上。
老刀也急道:“对,阿吉你刚才那样拼命,你的身体——咳!身体素质虽然一直很好,但也会透支吧?”
他话说到半截,被沈棠之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这才明白过来——不能说出我身体的异状,便赶紧圆了回来。
其他人也都关切地望着我,就算是和我一向不太对付的徐亮和杜敏,都是一脸的紧张。
此时,我的腹中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咕噜”声,整个胃都抽搐了起来。
在我龇牙咧嘴的当儿,老刀点头道:“听出来了,这是肚子饿了——过度劳累之后,身体被掏空……”
我张嘴喷出一口血,用少了一小截的舌头奋力卷出了一个字:
“滚……”
而在我骂完这个字之后,我浑身瘫软,头晕眼花,除了晃动眼珠的劲之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沈棠之说的没错,我这副身体虽然强悍,但如果在激烈运动之后不能及时进食摄取能量,副作用症状会比低血糖症严重得多。
我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衰弱了下去。
沈棠之大概见我眼神虚晃,一摸我颈部的动脉,脸色就变了:
“老刀,快背起吉光,他的脉搏很虚弱!”
雾岛熏急道:“那怎么办?沈酱,你是医生啊……”
伊恩则痛苦地皱眉道:“可是……我们没有药品,生病的人无法得到治疗,只能听天由命……”
沈棠之摇摇手:“不用这么麻烦——有吃的吗?”
“啊……有。”
“带我们去找,越多越好,因为他需要……大量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