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郑直意识海中仿佛是黑暗中有一道闪电划过，顿时闪亮了不少。不仅成功地阻止了火红色的黑暗世界的吞噬，意识中仅存的那点儿清明立刻扩大了少许。
    有希望！郑直心中一喜，以佛正道，克大恐惧，求大智慧，得大解脱，或许这是自己脱离困境，避免成为丧尸的唯一途径。本不信佛的郑直，开始心中默念佛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血红火雨有相，灵魂有相，灵魂燃烧更有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自己看到的，自己看不到的；自己感受到，自己感受不到的，皆是虚妄！可这不是自欺欺人吗？郑直有些怀疑。识海中的清明立刻又被黑暗吞噬了一点，郑直立刻提醒自己，存在的即是合理的，自己不得妄加怀疑，只要能悟透见诸相非相，或可得脱此难。
    只是郑直现在心中妄念已生，不由想到现在是末法时代，佛法云：释迦已灭，弥勒未生。佛教只有教，没有行、证，也就是说，佛法现在已经只剩下说教的能力，已经失去了身体力行，证明效果的能力；佛教的修行者会越来越少，至于能证果的人，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了。而且，懂佛法的人越来越少，不信佛的人越来越多，人类已经沉迷于物欲横流的物质世界。自己在此时指望佛法点化对抗末日审判这种终极手段，有可能吗？
    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开始泯灭，郑直意识中最后的那一点清明，再一次开始被黑暗侵蚀，吞噬。郑直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只剩下一点本能，还机械地诵读着法华经。
    就在郑直完全失去了任何感觉，最后一点清明意识即将归于黑暗时，他恍惚间似乎看到普贤菩萨，乘六牙白象王出现在自己面前，说道：“佛在灵山会上说《法华经》时，我在会上提出：如来灭后五百年际，有人受持是经者，我当守护，除其衰患，令得安稳。是人读诵此经，我当乘六牙白象王，供养守护、安慰其心。是人若坐思惟此经，我复乘象王至其人前。是人对《法华经》，有所忘失一句一偈，我当教之，与共读诵，令得见我身，甚大欢喜。痴儿，痴儿，醒来吧！”
    郑直忽觉自己意识海中大放金光，变得一片清明。那火红的黑暗仍在燃烧，但燃烧的是杂质，留下的是精华。由人类向丧尸蜕变的灵魂毁灭过程，变成了去芜存菁的灵魂淬炼过程。那血红火雨中燃烧灵魂的致命毒素，成为了郑直灵魂不断淬炼成长壮大的养料。
    赘诉千万言，实只一瞬间。灵魂的淬炼还在继续，郑直已经抬起头来。郑直这时还不知道，虽然自己守住了灵台清明，但自己的外表，已经完全完成了僵尸化！
    “啊！”的响起一片惊恐的喊叫声，不仅孔修齐一伙人，就连刚刚还牵手并肩准备厮守一生的沈柔，都被吓坏了，惨叫着向后狂奔逃跑。沈柔是女生，胆小，转身刚跑出一步就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郑直立刻追了上去，凑到她面前大喊“我是郑直，不是丧尸！”。
    但是他发出的全是毫无意义的嘶吼声，再加上脸上的肌肉已经完全腐烂，眼睛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眶，而且还从眼眶中冒出红色火焰，鼻子嘴巴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原样，嘴里长出两根长长的獠牙，雪白的牙床和头颅骨也有部分露在外面，形相十分恐怖而不自知。
    沈柔看到这仅仅出现在生化危机电影中的恐怖形象，惊恐得脸都变形，坐在地上还连连后退想要逃跑。郑直这时才从林荫道旁的湖水看到自己可怕的形容，他的心一下变得无比冰凉！
    ——丧尸！我成了丧尸！郑直惊怒之下，居然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丧尸坐倒在地，沈柔极度紧张的心情略微缓解，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爬起身来逃跑了。不料，旁边不知从哪里游荡过来一个丧尸，闻到新鲜的肉味，猛地向沈柔扑去！
    郑直急忙冲上去，抓住丧尸的头部一扭，就轻松的拧断了他的脖子。一股黑气从丧尸体内逸出钻出郑直体内，令他的力量和敏捷都提高了一点，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拼命逃跑的沈柔背景，空洞的眼眶中流露出深深的深伤！
    ——这一别就是天人永别了吗？郑直不愿意相信，但是他却不得不意识到，自己与沈柔，从此人鬼殊途，再难携手并肩憧憬未来了！
    孔修齐等人仍在远远地奔逃着！当郑直空洞的眼眶看向他们时，郑直再次疯狂了！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发泄着自己无尽的愤怒和报复的渴望！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后，复仇就是郑直活下去的唯一目的了！
    嘶吼的郑直，表现得更象一个失去一切理智的丧尸了。此时，除了沈柔心情平静下来后产生了一丝疑惑外，没有任何人，任何丧尸发现，郑直这个丧尸，与其他丧尸有丝毫不同。
    校园早已乱成一片，活着的人拼命向建筑物跑去，希望依靠坚固的墙壁和大门抵御丧尸的攻击。而丧尸们，则完全是在本能的趋动下去追逐人类。所有猝不及防被扑倒的人类，都被丧尸生撕活剥吃了个干净！
    命大身体壮运气好的人也有挣脱丧尸魔爪的。但只要受了伤，一会被丧尸感染，或是被血雨感染，就会成为新的丧尸加入到捕食人类的大军中。
    郑直愤怒绝望难以自已，再加上血雨不断感染他腐烂得不成样子的血肉，使他变得无比狂燥。但是他却没有疯狂地去杀人吃人，而是疯狂地杀掉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丧尸！
    每一个被杀的丧尸都会冒出一股黑气进入郑直的体内，使他变得更大强大，力量和敏捷都不断增加；另外，不断飘落的血红火雨中蕴含的强大毒素，也为他不断淬炼的灵魂提供了强大的能量，使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不断强大着自身。
    但郑直没有在意这些，他除了愤怒和绝望，就是迷惘，自己该何去何从？由于大脑已经被破坏，他思考的速度很慢，就是一台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老旧机床，艰难地运行着。
    再随手扭断一个丧尸的脖子后，在黑气进入郑直体内的同时，他狂躁的脑海里闪过一道清凉的青光，同时想起一个声音：“恭喜你，晋升炼尸一级！觉醒天赋技能，投掷。”
    在清凉清光的刺激下，郑直突然清醒了。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没有杀人，绝对没有杀任何人，只是杀了很多丧尸！但自己却升到了炼尸一级，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可以通过杀丧尸升级，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是人？而且，这炼尸一级什么的，似乎是修仙小说中邪魔外道的说法。刚才天使说“人类也会在杀戮丧尸的过程升级壮大”，难道说，人类通过灭杀丧尸吸取的黑色阴冷能量，结果将自己变成了炼尸？换句话说，通过血红火雨将有伤的人类感染成丧尸，让他们去杀伤和感染正常人类，再让正常人类灭杀丧尸，让他们吸收尸气使自己也变成炼尸，殊途同归，使整个人类都成为尸体？
    其用心何其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