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旨太监往国子监传旨的路上,朱雄英正与今日的教习解缙辩论程朱理学。
事情的起因在于解缙在讲解程朱理学之时,吴王殿下不屑一顾的态度激起了解缙的不满,本着负责的心态,解缙向吴王阐述程朱理学的重要性。
但是朱雄英可是前世可是国防科技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腐朽的思想,于是两人开始了辩论。
解缙表示:“程朱理学是着名的儒学思想,认为天理是自然万物和人类社会的根本法则,存天理,灭人欲,天理构成人的本质,在人间体现为伦理道德“三纲五常”。殿下如此看不上程朱理学,难道连三纲五常也不放在眼里?”
朱雄英摇了摇头,反驳道:“我并不是觉得程朱理学一无是处,实际上我觉得程朱理学在促进学子的理论思维、教育知书识理、陶冶情操、维护社会稳定、推动历史进步等方面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现在大多数学子把程朱理学视为猎取功名的敲门砖,他们死抱一字一义的说教,致使理学发展越来越脱离实际,成为于世无补的空言,成为束缚百姓手脚的教条,成为“以理杀人”的工具,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整个大明学子的悲哀。”
一番话,怼的解缙哑口无言,解缙作为大明赫赫有名的才子,以不到而立之年,担任国子监教习,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虽然传统但并不迂腐。
他也是通过程朱理学科举入世,实际上他觉得程朱理学并没有什么错,错的只是将一些主张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过度解读的读书人!
“殿下也说,程朱理学并非一无是处,错的是过度解读的学子,那么殿下为何要如此不屑一顾。”
朱雄英叹息一声,老气横秋的说道:“解先生啊,你人很好,就是格局太小了啊”
解缙一脸黑线,你才八岁,要不是你是吴王,老子早把你吊起来打了,但是又感觉吴王殿下年纪虽小,但是对待理学确实有不一样的见解,还是继续追问。
“还请吴王殿下解惑。”
朱雄英淡然道:“先生也是通过程朱理学入仕,那先生觉得理学在实践中有实际的用处吗?反而会限制学子的思维和创造力。程朱理学过于注重理论和思辨,强调对经典文献的研究和理解,有时会使得其难以应用于实际生活中,不知道先生以为否?”
解缙沉思半刻,没有反驳而是另辟蹊径道:“理学虽然实用性不强,但是着重于培养个人责任观念和道德修养,提倡“仁爱”、“礼义”等传统道德观念,这对于维护社会秩序和促进社会和谐还是有积极作用的,并非都是错处,那殿下以为如果不修程朱理学,还有那一门学派更适用于如今的大明吗?”
朱雄英起身刚要装x,传旨的太监就已经到了国子监,来不及多说,只能在解缙耳边低声道:“先生,程朱理学源自程颢、程颐、朱熹三人的观点,自宋时起才开始流行,取代了之前的学术流派,既然先生也觉得程朱理学并不适用于如今的大明,那何不自己尝试一下开创新的流派,取代程朱理学呢?到时你解缙的名字未必不能和程朱并立啊。”
说完就跟着传旨太监去了太极宫,而解缙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待在原地不动!
朱雄英远去的背影后面,有一道目光写满了阴冷!正是被他无视的朱允炆,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这位弟弟以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等到朱雄英赶到太极宫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朱雄英摸了摸鼻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孙儿参见皇爷爷。”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把你那个驿站开源的方法给列位臣工详细讲讲。”
朱雄英清了清嗓子,对着朝堂上的各位大人朗声道:“各位大人都知道,我大明每个省都有驿站数十处甚至上百处,整个大明就有上千处,这些驿站现在唯一的职责就是递送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或者为来往官员提供途中食宿和换马等服务,如果是九边重镇还好些,军报会多一些,但是江南或者内省之地,基本常年处于闲置状态,这样岂不浪费?”
“而且朝廷每年都要拨付三十万两银子用作修缮费用,如果将驿站做一些改革,分为官用和民用两个部分,不管是百姓邮递货物或者商人途金休息都可以通过收取银两的方式提供相应服务,所得银两六成上缴官府,四成留作修缮驿站之用,这样岂不是很好?”
听着朱雄英更为清晰的表达,一时间百官都陷入了沉思。
太常寺卿吕本面容阴鸷,上前质疑道:“殿下,您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如此一来,来往商人也可以借宿驿站,往来军报也要寄存在驿站,这样驿站岂不是鱼龙混杂?万一军报有失?岂不是舍大逐小?”
朱雄英嗤笑一声,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以吕氏为代表的世家豪族都会反对,毕竟朱允炆上位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当下反驳道:“吕大人多虑了,倒不至于鱼龙混杂,大部分的行脚商人都会选择居住在城中的客栈,驿站的收费会相对高昂,只有带着大宗货物的商人才会选择在驿站过夜,在入驻时,不止会对携带货物进行检查,也会对官府发的路引进行核实,再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有人想对军报下手,通往驿站的官道上有的是必经之处,何必要等到有驿卒把守的驿站动手呢?”
吕本脸色有些发红,但是不可否认,吴王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兵部尚书杨兵问道:“殿下,那具体要如何进行整改,才能让驿站中的官用与民用分开呢?”
朱雄英没有兜圈子,直接答道:“杨大人问的好,其实民用与官用的冲突就是在物资邮寄方面,可以在驿站的前厅设置分类台,将官用物资与民用物资分离开,至于如何分离就通过这么一张邮票,官用物资邮票可以用蓝色作为邮票底色,皇贡可以用黄色作为邮票底色,军用物资可以用红色作为邮票底色,民用物资可以用灰色作为邮票底色,百姓们想要邮寄信件或者货物,可以根据邮寄物品的重量和运输的距离,购买不同价格的邮票,只需要提供寄件人的信息和收货人的信息就可以了,一切物流都通过驿站与驿站之间转运!”
邮票?朱雄英手中捏着四种不同颜色的卡片,盖着应天府官府的印章,上面写着南京到苏州,重量两斤半。
看着四张邮票在大臣们手中传阅。
朱雄英继续讲道:“届时,户部会根据实际运输成本,会制定出一份详细的价目表,诸位大人都可以可以关注一下,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户部清运司一定要注意好往来账目,绝对不允许有官员通过这件事上下其手,以此牟利。”
户部尚书杨思义拍着胸脯保证道:“吴王殿下放心,您已经把流程设置的如此完善,如果老夫还不能将此事办好,您尽管摘了我这颗脑袋!”
朱雄英笑了笑,内心暗道,难道我还能真摘了您老人家脑袋不成,不过为了防止有人捣乱,还是需要让天枢暗中帮衬着,决不能有人在其中捣乱!
眼看着群臣没有了反对的意见,反而是对吴王殿下啧啧称奇,朱元璋也是老怀大慰,当即拍板户部拿出个章程,即日起在全国范围内实施!
散朝后,刘三吾带着朱雄英返回了国子监,吕本和钱用壬则聚在了一起。
吕本忧虑道:“吴王殿下这般优秀实在是始料未及啊,可以预见,一旦这驿站改制成功,杨思义那个老家伙就算不会站在吴王那边,也会对吴王心存感激啊!”
钱用壬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逝,低声道:“如果吴王登基,那以他的手段,我们断没有制衡的能力,还不如趁他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
吕本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动手吗?自从上次吴王落马之后,锦衣卫盯着我们和猫盯着老鼠一样,怎么动手?缓缓图之吧!”
钱用壬叹了口气,也只能作罢。
回到国子监的途中,一名学生匆忙赶了过来,惊呼道:“刘大人,吴王殿下,不好了,解教习魂丢了!”
刘三吾一愣:“解教习?解缙?他怎么了?”
朱雄英一拍脑袋,顿时想起来自己走之前和解缙说的话,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冲击!
看到吴王这个表情,刘三吾自然也知道和他的得意门生脱不了关系,忙拉着朱雄英向国子监赶去。
在两人到了国子监的时候,解缙身边围了一大群学子,而解缙则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谁叫都回不过神来,一旁是他的好友方孝儒,急的直跺脚!
看到刘三吾和吴王来了,学子们不由得让出了一条道路。
朱雄英舀起一瓢冷水,泼在解缙的脸上。
解缙悠然转醒,看到朱雄英的脸,解缙激动地抓紧朱雄英的胳膊,语无伦次的说:“殿下,我有信心,殿下,我能做到!”
看到解缙宛如失心疯了一般,如此无视上下尊卑,刘三吾怒喝一声:“解缙,放开你的手,这是吴王殿下!”
这时,解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倒是朱雄英丝毫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示意李景隆不用过来。
要不然就冲刚才解缙敢抓着朱雄英的胳膊,李景隆就能砍了他。
看着解缙恢复了正常,刘三吾对着方孝儒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架着解缙进了内堂。
吴王殿下也跟了进去,其他学子也就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