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早上六点，余至明出了卧室，就看到四姐披头散发的坐在翻板床上，手中还端着一杯浓茶，小口啄着。
    昨夜睡在沙发上的三姐，也起来了，正在收拾铺盖。
    “四姐，今天小食堂没弄早点？你这是刚起床，还是刚从小食堂回来？”
    说到这，来到近前的余至明，才注意到四姐的双眼满是血丝，又惊讶的问：“四姐，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余向晚放下茶杯，斜了余至明一眼。
    “昨夜光数红包，对账目，就到了大半夜，近乎一夜没睡。”
    “早点，有张柏盯着，就不用我去了。”
    余向晚起身推了余至明一下，催促说：“你赶紧的去解决问题，洗漱吧。”
    “等你出来，再跟你详细的说一下昨天收到的开业礼金……”
    十几分钟，余至明出了卫生间，就见三姐、四姐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
    让余至明有些震惊的是，客厅的茶几上竟然摆放着几十沓红彤彤的毛爷爷。
    目测至少有五六十万。
    “姐，昨天竟然收了这么多的礼金？”
    余向晚语带得意的说：“老五，现金一共是六十四万，正好与礼金薄记载的账目对上了，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除了这些现金，还有古家给的一张支票，数目是六个六。”
    “六个六？！”余至明开口重复了一遍。
    同时，他也明白了古家这份贺金，也包含了诊断古老爷子的答谢在里面。
    “老五，昨天前来祝贺的一共是533人，绝大多数都是华山医院之人。”
    “他们都是冲着老五你而来，所以这礼金，应该全归你支配。”
    这个……
    余至明沉吟片刻，又看了看那堆成一堆的现金，还有那一张支票。
    他看向了四姐，缓缓的说：“四姐，虽然那些人是冲着我而来，但是小食堂你费了很多心思，昨天你也很用心的招待他们了。”
    “这样吧，四姐，你自己留下三十万。”
    “小食堂和公寓都还在起步期……”
    余至明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四姐一把给抱住了，脸颊上还被重重的亲了一下。
    “老五，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弟弟，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余至明把激动的四姐给推开，又嫌弃的用手背擦了擦被亲过的脸颊。
    他又看向努力绷住表情，不让自己露出异常的三姐，说：“三姐，四姐的小食堂成功开业，在我们余家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理应同喜同贺。”
    “这样，你今天带二十万回去，一分为四，你和爸妈、大姐、二姐各五万。”
    这让余新月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老五，这不好吧？”
    “你们在滨海发展，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尤其是滨海的房价这么高。”
    余至明轻笑道：“这笔贺金也算是意外之财了，真要买房子，也不缺这二十万。”
    余向晚吼吼道：“三姐，你就别假推辞了，老五真的顺水推舟不给你们了，二姐知道后还不得埋怨死你？”
    余新月伸手就敲了余向晚脑门一下。
    “别埋汰你二姐，她可不是那样的人。”
    下一刻，余新月又担心起来。
    “我拿着这么大的一笔现金回去，路上发生意外怎么办啊？”
    余向晚嘿嘿笑道：“三姐，等银行上班了，我们一块去存上，先存我账户上。”
    “我来转给你们。”
    余新月横了她一眼，说：“我还是更喜欢现金。现金拿手上，真有感觉啊……”
    早上七点多，余至明出了卧室，和三姐四姐一起吃早饭。
    饭桌上，余向晚又告诉余至明一件事。
    “老五，你的一位患者，那个眼睛不好的女孩，叫骆什么来着？”
    “骆清！”余至明回了一句。
    余向晚轻笑道：“对，就叫骆清，她昨天也来祝贺了，还坚持给了八百的礼金。”
    “她说，她在白天，能模模湖湖的看到前面来人的轮廓了。”
    “老五，她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最后能恢复到看清楚景物吗？”
    余至明轻叹一声，说：“不好说啊，她的脑损伤和视神经伤势很严重。”
    “说实话，她如今恢复到能看到人物轮廓，我都感觉很不错了。”
    余向晚哦了一声，又叹道：“真可惜啊，看着挺不错的一个女孩。”
    “我看她衣着普普通通，也知道脑损伤恢复药剂很贵很贵，没想着收她贺礼。”
    “她却坚持给，急得都要掉眼泪了。”
    余向晚又叮嘱道：“老五，你们医院要是有什么好药，好的恢复疗法，或是其他什么优惠，可要想着那个女孩。”
    余至明嗯了一声，说：“这脑损伤和神经恢复药剂，价格昂贵不说，效果也廖廖……”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以前的一位患者。
    那一位纪先生，因为大脑感染了一种罕见真菌，大脑被那真菌产生的一种氨基酸给弄成了大脑痴呆。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种氨基酸确能切切实实的提升大脑细胞的活性。
    那种氨基酸，应该也有促进脑损伤恢复的功效吧？
    余至明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小，摸起手机就拨通了亓越老师的电话。
    通话很快接通。
    “至明，有事？”亓越懒洋洋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余至明语带激动的说：“老师，我忽然想到当初那名大脑痴呆患者纪先生，他大脑中的真菌产生的那种奇特氨基酸，虽然有毒性，却也能大幅度促进脑细胞活性。”
    “不知能不能用来促进脑损伤恢复啊？”
    亓越在通话里哈哈一笑，道：“至明，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啊？”
    “告诉你吧，那种纪氏氨基酸，已经在神经内科、我们中心，还有宁安的三方合作之下，在实验室展开了研究。”
    “再告诉你一声，虽然你啥事也没参与，但你也是课题组的主要成员之一。”
    这让余至明禁不住啊了一声，就听亓越老师接着在通话里道：“至于促进脑损伤恢复，我们已在动物试验中得到了验证，恢复效果那是相当的喜人呢。”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市面上就会出现一种高效的脑损伤和神经恢复药剂。”
    余至明兴奋的问：“老师，这纪氏氨基酸的研究，进入临床试验阶段了吗？”
    “哪有这么快！”
    亓越在通话里笑着道：“虽然这项研究还算是顺利，但要进入真正的临床试验阶段，怎么也得一年以后了。”
    余至明很是失望的道：“到了那时，黄花菜都凉了啊。”
    “至明，你接了脑损伤患者？”
    “老师，不是，还是以前那个双目失明的女孩骆清，她如今能看到人物轮廓了。”
    余至明介绍道：“她的最佳恢复期也就这最近半年，我忽然想到，那个纪氏氨基酸或许对她有帮助，就打电话问你一问。”
    “没想到还要等那么长的时间，看来她是等不上了。”
    默然片刻后，亓越的声音，再一次从手机中传来。
    “至明，骆清的那种情况，使用纪氏氨基酸进行试验治疗，也不是没有变通之法。”
    “什么变通之法？”余至明急切问道。
    “至明，你知道什么是拓展性用药吗？”
    余至明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老老实实的回道：“老师，我不知道。”
    通话里的亓越轻笑道：“拓展性用药，可以为患有危重疾病的患者，获得尚未批准的药物治疗提供途径。”
    “拓展性用药的主要目的是诊断、监测或治疗患者的疾病，而不是像一般临床试验那样，为获得药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数据。”
    “一些人也把这种方式称为同情用药。”
    听到这，余至明就明白了。
    这就是事急从权，通过紧急批准，把还在研发过程中的新药，用在危重患者身上。
    “老师，这拓展性用药的审批程序严格不？骆清她的情况，也不属于危重啊。”
    亓越在通话里轻笑道：“事关患者的健康和生命，这审批程序自然是严格的。”
    “不过，这纪氏氨基酸的主要副作用，从纪先生的前车之鉴可知，是一个缓慢且长期的过程。”
    “在短时间之内，是可控的，我们计算好药量，并做好用药监测，还能有效避免。”
    “这种情况下，由我、张主任几人来申请，并走一走关系，批下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听到这，余至明自然是高兴非常。
    他又想到了一个家伙。
    “老师，还有一个患者，是一个倒霉蛋，患有腰椎结核病。”
    “他倒霉的被人给撞了……”
    余至明三言两语就把那公交车司机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亓越在通话里回道：“这位患者，就算了吧。他是腰椎受伤，不是脑受伤。”
    “而且，如今那纪氏氨基酸的制造和提取成本，相当高昂，还不宜扩大试验。”
    余至明轻哦了一声……
    吃过早饭，余至明收拾好准备去上班，差一点与回来的古青柠迎头撞上。
    “至明，我爷爷一大早被送走了。这两天，我没休息好，回来好好的睡一觉。”
    说着话，来到沙发前的古青柠，身体一软就趴在了沙发上。
    “习惯了沙发，其他地方反睡不好了。”
    余向晚提醒道：“睡沙发再舒服，能有多舒服？白天，我们都不在家，你要么去卧室去睡，要么在翻板……”
    余向晚的话音还未落地，古青柠就麻利的翻身而起，哧熘跑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