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棠说：“咱俩一没血缘，二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三没有法定的关系，我让你管的时候你可以管，不让你管的时候，请你……”
    文棠指向窗外，“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车里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文棠盯着司烨霖漆黑到有点深不可测的眼睛，后背突兀的漫出了一层又一层，说不出的颤栗。
    却就是不服软，不认输，直勾勾的和他对视。
    这次的事，不能让司烨霖管。
    不能管，说什么都不能管。
    管了他就知道了。
    他会知道自己从前以为他和她两情相悦过。
    还会知道她疯狂的回应过她自以为是的他的告白。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堂而皇之的，在余下不多的见面中喊他一声哥。
    在若干年后，见面问声，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司烨霖是注定不会在家里长待的人。
    他和她未来能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
    随着结婚成家有子。
    更是如此。
    文棠眼睛里突兀的冒出了水汽。
    眼泪极快的从眼眶往下掉，“别管我。”
    司烨霖眼底的暗云消失的无影无踪。
    怔怔的看着文棠崩溃的眼底漫出一层又一层的眼泪，“别管我！别管我！别管我。”
    司烨霖没再看，启动车辆，安静的带着路上不停掉眼泪的文棠回家。
    在把文棠放在家门口后，启动车辆回去，找出艾米丽的电话，“你在哪？”
    艾米丽语气悠悠，“在你送我进的海城大学，亲爱的司老师。”
    司烨霖到地下车，低头上海城大学的台阶。
    在三个台阶下顿足，抬头看站在最上面台阶的艾米丽。
    艾米丽手背后，亭亭玉立的笑：“好久不见啊。”
    司烨霖额首：“为什么欺负文棠？”
    艾米丽挑眉：“文棠告诉的你，我欺负了她？”
    文棠没说，只是反反复复的让司烨霖不要管她的事，全程甚至没提艾米丽一个字。
    但司烨霖就是知道，和艾米丽脱不开关系。
    司烨霖手插兜，朝前迈一个台阶，再朝前迈一个台阶。
    距离艾米丽还有一个台阶相隔时。
    司烨霖却已经比艾米丽高出半个头了。
    他和艾米丽的距离很近，是再朝前，就会相贴的距离。
    司烨霖还是从前的司烨霖。
    艾米丽却早就不是从前的艾米丽了。
    她因为身体健康，自信了很多。
    因为年少入海城大学，长相漂亮，加上司烨霖推荐的专业很适合她。
    在里面混的如鱼得水。
    早就不是年少被人霸陵到瑟瑟发抖，一丁点动静就会害怕的艾米丽了。
    她现在站在哪，哪就是人群的焦点。
    她就像是从前被万众瞩目与众星捧月的文棠。
    但和司烨霖面对面。
    在司烨霖无声却又霸道的再次朝前一步后。
    却下意识脚步朝后退，一退再退。
    在司烨霖和她站在同一条水平线后，退到了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台阶临界点。
    司烨霖手插兜，微微歪了歪脖颈，唇角勾起笑，“你是怎么欺负的文棠？”
    艾米丽其实在被司烨霖补习没多久之后，就察觉出了司烨霖在利用她。
    具体的原因——是笑。
    司烨霖对她最温柔笑，让她直接春心萌动，是和文棠在一间房间的时候。
    后来。
    笑容突变。
    原因是她去办公室找他。
    问他是不是在和文棠谈恋爱。
    打那后。
    温柔的笑还在，却只在每天傍晚和文棠一起回家的路上。
    还有教室里批评文棠，表扬她的时候。
    剩下的时间里，司烨霖会换一种笑，客客气气，可又面带疏离，隐约的，还有点不耐烦。
    说句实在话。
    那一个半月，改变了艾米丽的人生。
    可也重重的搓了她的自尊心。
    她最开始被欺负，是因为被学校里的校草追求。
    艾米丽性子变的很胆小，对什么都很自卑。
    但唯独一点。
    她对自己的长相是自信的。
    不是像文棠那么明媚，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
    可也娇弱的像是东方的兰花。
    她用尽一切手段和心机，很少会有男人不动心。
    但在司烨霖这。
    她尝遍了挫败感。
    那一个半月。
    哪怕是现在已经长大，谈了两个男朋友之后的她，也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已经把能做的和该做的全都做遍了。
    但司烨霖就是视若无睹。
    在她对他豪无利用价值后，翻脸不认人，直接告到她父亲那，说她的心态不正，建议在考上海城大学后，找个心理诊疗师进行问诊。
    就差直白的说她小小年纪，学成年女人的肮脏勾引手段。
    艾米丽找上门去质问。
    更是遭到了这辈子都过不去的致命打击，他说她就是个跳梁小丑。
    艾米丽年少对文棠嫉妒的心都要碎了。
    长大后。
    那点嫉妒变得很没意思。
    可对司烨霖的怨，却日益增长，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对任何一个看上眼的男人主动，哪怕对方主动，她也会多疑的怀疑他是在利用她，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两任男朋友都不长久。
    文棠若是说她欠她一个道歉。
    艾米丽认。
    可是文棠让她对司烨霖道歉。
    艾米丽手掌横握成拳，死死的盯着司烨霖，“我没有欺负她。”
    司烨霖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很直白的不信。
    艾米丽额起下巴，高傲道：“我虽然看不顺眼文棠，但是不可否认，那丫头不是个坏人，也做不成坏人，她有原则有底线，让人找不到任何地方去欺负，也不想去欺负。”
    文棠真的是个很干净的人，哪怕看她不顺眼到深入骨髓的艾米丽，也必须承认。
    所以年少欺负她那次。
    被方梦琪打了后，艾米丽因为心里那点浅淡的心虚和自责，没有深究。
    艾米丽对文棠的感觉很复杂。
    但是对司烨霖的却直白到了极点。
    “欺负她的，是你。”
    艾米丽看着司烨霖怔松的表情，眼底闪过复仇的快意，“是你，没有半点边界感的把她撩拨的对你动了心，结果却转过头说你只是把她当妹妹。”
    艾米丽从前看过司烨霖给文棠写的笔记。
    一笔一划耐心极了。
    每个步骤，都详尽到不像是老师，不像是哥哥。
    像是……父亲。
    也像是……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