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棠的眼睛长得很漂亮。
    是种不施粉黛也水亮清润的眼睛。
    平日里黑白分明，干净又清澈，甚至带着淡淡的甜和暖。和她的性格一般无二。
    可现下。
    文棠的眼底带着冷意。
    艾米丽盯着看着几秒，突然有点委屈。
    她是真的喜欢文棠，想和她做好朋友。
    可……司烨霖联系她了。
    若是昨晚司烨霖没联系她。
    艾米丽因为司烨霖在办公室对她的凶狠，会打退堂鼓，甚至连学都再次不想上了。
    可司烨霖又重新变的温柔了。
    有种人的温柔真的太致命了。
    让人只要靠近，就会像是沉溺到忘了一切，想要追逐并且靠近。
    虽然司烨霖没说他和文棠到底是兄妹关系，还是情侣关系。
    但艾米丽潜意识感觉，应该是情侣关系。
    司烨霖如何无论。
    但文棠在艾米丽的印象中，真的不会是撒谎的人。
    而且不是情侣的话，照她和司烨霖两家之间的关系。
    她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说她和司烨霖是情侣。
    自己接着贪恋司烨霖的温柔实在太可耻。
    可……
    想要。
    文棠拥有的太多太多了。
    她感觉就算少了这个也没什么的吧。
    而且……
    是司烨霖主动找的她。
    艾米丽把心里那点插足的羞耻强硬的按下去，告诉文棠，也让自己都有点不齿的行为合理化。
    “是他来找的我。”艾米丽说：“是他先对我温柔，是他先夸奖的我，不是我，是他。”
    文棠垂眸什么都没说。
    上课的时候在本子上默默的写——他找你，是因为叔叔和你爸爸的关系，而且他恰好不忙，不是因为你智商高，也不是因为他移情……
    最后两个字没写完。
    文棠用黑色马克笔把这行字全部涂黑，黑到再也看不见。
    文棠这天在下午见到了司烨霖。
    司烨霖进来讲前天的随堂考。
    在试卷发下去后，终于看向文棠，和她对视。
    他唇角面对所有人都有的温柔笑意没了，很冷淡，“退步最大的是文棠。”
    文棠这几个月，月月拿进步小奖杯，就算是只进步了一名。只要进步了，就会被司烨霖当众鼓励和夸奖。
    班里人还起哄过，说文棠就是长得漂亮，他们拿着当宝贝，司烨霖也拿着当宝贝。
    现在宝贝不是宝贝了。
    文棠因为比上次的考试成绩差了两分。
    依旧是a+，却被司烨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训的体无全肤。
    有听不下去的当众开口，“至于吗？文棠这半年的进步速度都能破记录了好吗？”
    司烨霖目光从文棠身上移到他这，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一抹笑，“你考几分？”
    司烨霖十六岁进国家级别的研究院。
    一待就是九年。
    从事科研工作的人按说因为与世隔绝，应该不善言辞。
    司烨霖却不是。
    他面无表情的训斥了文棠。
    接着带了笑，像是软刀子似的把全班的人骂了个遍。
    拐弯抹角不带脏字的一个都没拉下。
    甚至指责说为什么要为文棠出头，又说能为文棠出头到几时，难道这个世界是围着她转的吗？
    在课堂彻底静了下去后。
    笑容加深，看向了艾米丽。
    开始夸奖她显而易见的进步。
    声音温柔又稳定。
    像是和训斥文棠的司烨霖完全不是一个人。
    文棠怔怔的看着讲台上温柔到像是要化了，正在对艾米丽夸奖的司烨霖。
    这瞬间，隐约感觉时间好像倒流了。
    七个月前。
    六个月前。
    五个月前。
    不。
    一个礼拜前。
    依旧不对。
    昨天前。
    司烨霖这么笑着对待的还是……她啊。
    文棠没再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揉皱巴的试卷一点点的抚平，沉默的写上注解，然后订正。
    在班长收上去后静静的等待。
    文棠现在在校的全部试卷，没错的就罢了，有错的，司烨霖会叫她去办公室，给她一张类似的错题集。
    可这次。
    没有。
    文棠等到放学也没有人叫她去办公室。
    她沿着每天走的路，去学校后面的一个路口。
    看到还在等待的司烨霖的车，加快了脚步。
    拉开车门看到艾米丽在里面，怔愣了一瞬，什么都没说，乖巧的上去。
    路上时。
    文棠再次找到了那晚补课的撕裂感觉。
    不大的车厢像是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温柔的司烨霖和糯糯的，却话很多的艾米丽，一半是沉默的她。
    文棠一下下的抠弄着掌心，在车停在家门口时没下去，“我们今晚还补课吗？”
    艾米丽说司烨霖不给文棠补课了。
    但只是她说的。
    文棠并没听司烨霖说。
    文棠从司烨霖这得到了和艾米丽一样的说辞。
    说文棠现在不用单独一对一补课了。
    跟着学校的节奏走就可以。
    话和艾米丽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但声音却很冷清，笑容更是纹丝没有。
    文棠沉默几秒，哑声说好。
    在司烨霖和艾米丽一起下车去了他家后，原地站着怔怔的看着。
    吃了饭回房间后，坐着发呆了几秒，找出作业，写完后一遍遍的检查。
    在窗边眺望，在十点来接艾米丽的车走后，抱着作业出去。
    几秒后回来，找出上次在商场上买的和艾米丽一模一样的栀子花的香水喷上。
    按开司意涵家的密码。
    敲司烨霖的门。
    在司烨霖应下后开门进去。
    司烨霖坐在书桌边，转动椅子看向她，“有事？”
    他一别之前的温柔和甜蜜，冷冷清清的盯着她。
    文棠喉咙滚动，朝前两步，把作业递过去，“我写完了。”
    文棠每天的作业，司烨霖都会提前走一遍。
    这会抬眸看了她好大会，“明天到学校交吧。”
    文棠手交汇在一起，搅吧到指骨泛起凛凛青白，“你检查一下嘛。”
    文棠声音很小，“我写的很认真，一定是满分，不会再是随堂考的那个分数。”
    “明天交。”
    文棠垂下的脸提起笑，抬头撒娇，“哥哥……”
    文棠之前累了，会喊一声，‘哥哥’。
    司烨霖会恩，然后很温柔的问她怎么了。
    但问怎么了只是少数。
    他很聪明，那双眼睛像是能透过别人的皮囊看到灵魂。
    你喊他是想干什么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