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涵很不理解文秀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直白道:“二万哥最讨厌的是麻烦,最喜欢的是简单,他喜欢狭小的空间,因为好收拾,喜欢简单的饭菜,因为做着容易,他这个人简单,世界简单,需求也简单,而他也喜欢简单,我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文秀木愣住。
司意涵好像有点懂了文秀的点,“你是不是因为房子的事,觉得刑哥对二万哥不好啊。”
文秀抿唇没说话。
司意涵说:“男人之间的感情和我们女人之间不一样,如果刑哥没有我的话,他吃的东西住的地方,会和二万哥的一样,二万哥本就讨厌麻烦,刑哥也不喜欢麻烦,俩人都认为没有必要。”
司意涵换了种解释:“可是有了你后,却有必要了。”
“刑哥因为你嫌弃二万的房子破,找人给你们家盖房子了,规格和装修全是二万亲自选的,刑哥还自作主张,给你们家扩了一倍的面积,托人花了大价钱,把你们家装修的尽量豪华。”
“要知道我们家建了整整四个月,可你们家,却是一个多月就完工了,他那会虽然不喜欢你动辄打骂二万哥,甚至对二万哥逆来顺受的样子一眼都不想看见,却还是把他能给你们的,都给你们了。”
司意涵想了想还有什么没解释,想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在二万哥出去工作后关了通向你们家的门,是一种情绪,怒其不争,愤其无用。刑哥很生气你对二万哥的嫌弃和看不上,可他却依旧围着你转,就像是你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女儿,对一个哪哪都嫌弃她的渣男,百般讨好,还死活认为自己是对的,并且不听劝阻,一意孤行。那种感觉,你能懂吗?”
司意涵感觉用女儿和父亲来解释有点荒唐。
但感觉情绪却的确是一样的。
文秀敛眉沉默了很久:“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
文秀哦,是因为懂了。
她和二万有个女儿。
虽然只见了一面。
可文秀怀她的那几个月,却把她的未来设想了无数遍。
年幼、年少、成年、成家、有子。
代入自己女儿救了个男人的命。
倾尽全力对他好,可他对她的女儿动辄打骂嫌弃。
并且怎么都不听她的劝,一意孤行,死活要一条路走到黑,还被他害到残疾,差点死了,自己大约也会想杀了他吧。
不止,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文秀下床,“我想去看看二万。”
二万还没醒。
脑袋上绑了绷带,手腕打了石膏,病号服被缠裹身体的纱布撑到鼓起来。
刑南艺在床边湿毛巾,擦他的手脚。
文秀在刑南艺的背影上多看了两眼,莫名的,有点拘谨了,“我想……陪着他。”
文秀高烧一天了,烧刚退,身子还很虚弱,说话更是有气无力。
刑南艺睨了眼,冷笑想讥讽。
对视上文秀身后司意涵的眼神,把手里的毛巾砸进水盆朝外走。
和文秀齐平时侧目,眼神像条阴毒的蛇:“如果你敢趁我不在,对二万做什么,我发誓,会把你挫骨扬灰,连同你生下的孩子一起!”
文秀在病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后,走近在病床边坐下,几秒后捧起二万的手,缓慢的贴在了心口的位置。
距离死亡一步之遥时。
文秀很后悔,没告诉二万,自己很爱他。
也后悔,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报仇,和二万分开。
现下在二万死里逃生后。
文秀只想……
文秀嘴巴蠕动,唇角弯了弯,轻声说:“二万……”
文秀的脸埋进二万的掌心,眼泪落了下来:“我们回家吧。”
回哪都好。
雪城也好,海城也罢,只要你在,就好。
二万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敛眉。
看向蜷缩在他怀里的小人。
从前是喜欢趴在他身上,后来是喜欢窝在他怀里。
现在却是蜷缩成一团,下巴靠在他肩膀。
呼吸均匀,眉眼安静。
二万定定的看了她好半天,闭眼接着睡了。
二万在医院里住了十天。
文秀……手足无措。
因为二万。
他身体的基础很好,恢复的很快。
十天的时间,肋骨长成七七八八,身上的血口子变成了一个个小拇指大小的疤痕。
身子恢复的超级好,可是对文秀也超级冷淡。
文秀拎着湿哒哒毛巾,“我给你擦擦身子吧。”
二万睨了她一眼,伸手。
文秀喜上眉梢。
朝前走了一步,殷勤笑着走近想给他擦身。
手里的毛巾被取走,二万宽大的手微拧,淅淅沥沥的水光被挤压进垃圾桶。
二万敛眉,没看文秀,“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文秀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他,几秒后提起笑:“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让营养师给你做。”
二万看文秀不出去,坐在病床边转身背对她。
文秀唇角的笑淡了,几秒后重新提起来,对着他背影念叨:“营养师昨晚做的菌菇粥我看你喝了大半碗,你还想不想喝啊,如果想喝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让他做,我们不一定要按照他的食谱,每天不重样。有特别喜欢的,我们可以多吃一次。”
二万在擦身,更在沉默。
文秀唇角的笑尤在,“医生说你肋骨恢复的很好,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受伤这段时间瘦了好多啊,我看衣服好像都有点不合身了,等你出院后,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我也想买,我这些天守着你,只有三身换洗衣服。可干洗店两天才能洗出来一身,我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洗变形了。”
“我的鞋也是,一直是这一双,都没有替换的,因为你在医院,我也不敢出门去买,它都有点脏了。”
“你看我对你是不是超级好,没衣服穿都不去买,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陪着你,对你好。”
文秀小声叭叭叭的不断。
一直在说,一直在说,可二万……不理她。
就连从前文秀最讨厌的‘恩’都消失不见了。
被动的,文秀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到最后,消失不见踪影。
文秀看着二万疏离又冷淡的背影,唇角抿了抿,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