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空落落。
    感觉小病人简瑶怎么变这么快。
    刚才在试衣间还要牵手，现在出来就不牵了。
    最后没说什么，和简瑶肩膀挨着肩膀，带她逛街。
    陈启明觉得是简瑶要出来玩的，那么简瑶应该很高兴。
    结果却没有，简瑶全程兴致并不高，在后半程好像是因为热，甚至把陈启明给她围上的围巾给胡乱的塞进了袋子，一点也不珍惜。
    陈启明劝慰自己，她是个病人，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不珍惜很正常。
    但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和难受，跟着闷闷的，和简瑶随便逛了逛，带她回去。
    到医院里，简瑶洗澡，陈启明要进去给她准备，手被拉住。
    简瑶垂眸说：“我自己可以。”
    没等陈启明发怔，简瑶越过他进去，并且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了。
    陈启明面对关上的洗手间的门，无措的红了眼圈，抿抿唇收敛了，想等着她洗好给她吹头发。
    但简瑶自己吹好，抹了护肤品出来的，连润唇膏都涂好了。
    陈启明呆呆的站着看简瑶上床掀开被子，乖乖的躺平。
    走近去捏简瑶的被角，简瑶睁眼看了他好大会，说：“你晚上去外面床上睡吧，我可以的。”
    陈启明愣住。
    简瑶很乖的说：“我不害怕了，不用牵着你的手了。”
    简瑶给了陈启明一颗糖，翻身背对他睡了。
    陈启明原地站定好大会，坐着等着简瑶呼吸均匀，起身出去，到外面给主任打电话，把今晚简瑶的反常说了。
    主任蹦出一句：“你带她出去了？”
    陈启明支吾了会，恩了一声。
    “你这样……”
    陈启明打断他的唠叨：“她这些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肯定是好啊，人都是独立的生存个体，脱离对你的依赖，这绝对是非常好的一个现象。”主任兴奋道：“明天安排做个身体和脑部检查，如果没异样的话，再安排个心理医生面诊，如果简瑶就这么好了，这将是心理学上一个重大的里程碑。”
    陈启明心里的失落好了点，挂断电话后，侧脸想从洞里看看简瑶。
    发现看不到，因为洞被他自己给堵上了。
    陈启明气的骂了两句脏话，晚上打开很久没开的行军床躺上去。
    本该睡的老香了，但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半夜还是钻进了简瑶的病房。
    趴在床边，托腮看着她，“你真的会好起来吗？”
    好起来的代价就是……不需要我了吗？
    那么……陈启明喃喃：“你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
    好歹给我个时间，让我适应下，但是别太快，我好喜欢你时时刻刻粘着我。
    背对陈启明的简瑶悄悄的睁开了眼，攥紧了掌心的糖果。
    隔天简瑶早上起来自己刷牙洗脸涂护肤品，自己叠被子，自己倒水，自己吃饭吃药，吃水果。
    做完一些列的检查后，被带进了心理问询室。
    心理医生问：“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简瑶握了握掌心的糖，轻声说：“挺好的。”
    心理医生含笑说：“做梦了吗？”
    “没。”
    “今天怎么没让陈先生一起进来？”
    简瑶说：“怕他累。”
    “觉得他没睡好？”
    简瑶沉默了会，点头。
    “我听说你今天自己吃的饭？”
    “是。”
    “你回忆起什么了吗？”
    简瑶问：“我什么样子，才是彻底好起来了，不需要有人陪着。”
    心理医生怔了下，像是从简瑶口中听见这么多字很诧异。
    简瑶手紧了紧，说：“我觉得我好了。”
    医生莞尔：“的确是好了，可以自己吃饭，自己处理很多事，真厉害。”
    简瑶笑笑。
    医生试探道：“所以，你回忆起和陈先生从前的事了吗？”
    “什么事？陈先生又是谁？”眼神懵懂茫然又无辜。
    心理医生笑容不变：“没什么。”
    简瑶从心理诊疗室出来了，对陈启明笑笑说：“我好了。”
    陈启明的脸肉眼可见的亮堂了，“真的？”惊喜到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简瑶笑笑：“恩。”
    可结果是简瑶并没有好。
    心理医生告诉陈启明，简瑶的好是浮于表层，行为举止只是看着像是好了。
    其实很多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转了。
    陈启明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行。”
    “别气馁，就算如此，也已经是个奇迹了。”
    是的，陈启明不得不承认，所以还是兴冲冲的。
    出来后去找简瑶，乐呵呵的表示简瑶现在好了很多。
    简瑶抿抿唇：“还差点意思。”
    陈启明微怔。
    简瑶朝陈启明掌心塞了颗糖果：“还没全好，只是没之前那么离不开你，你还是要……”
    简瑶喉咙滚动，朝陈启明掌心又塞了颗糖果：“你还是要陪着我的。”
    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很忐忑。
    陈启明心软成水：“恩，我会一直陪着你到你痊愈。”
    简瑶甜甜的笑了，开始了漫长的养病生涯。
    和之前一样，很乖很听话，软软糯糯的，而且脱离了对陈启明的依赖。
    吃饭喝水吃药吃水果一直是自己来。
    陈启明或者她洗澡，也不需要陪，洗衣服晾衣服也自己来。
    某天看陈启明发呆，贴心的表示陈启明不用陪着自己，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陈启明怔了瞬：“忙什么？”
    “工作啊。”简瑶说：“我自己可以的，不需要你一直陪着我，你只需要……”
    简瑶想了想说：“你只需要不忙的时候，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就可以了。”
    陈启明哦了一声没说话。
    简瑶说：“你不开心了吗？”
    陈启明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只是突然感觉慢慢好起来的简瑶好像没那么爱他。
    想喂她吃饭喝水不让，晚上想守着她不让，什么都自己来，像是不需要他。
    刚开始很高兴。
    主任不像从前唧唧歪歪说简瑶这样不是真的好转，开始很兴奋的说简瑶是真的开始好转了。
    可……
    陈启明突然发现，只要他不主动牵她的手，她就不会主动牵他的手了。
    有一天出去一趟回来，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祟，在重新掏出的洞看简瑶。
    发现她一个人很好。
    陈启明看了简瑶一天，简瑶没提过他的名字，像是他突然消失一天，对她来说很没什么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