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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设法进入疫病村
    从道路出横岭只有两个隘口。一个是周崇硕上京走的,在横岭东部,坡度缓和,海拔较低,比较宽阔,能通大队车马,连接临江与中原郡。另一个就是此处,他们走的横岭西隘口,横岭直竖的山脉在此处被生劈出来的一道狭缝,海拔高,坡度急,通道逼仄狭窄,但是是临江和西川最直接的通道。
    席天的蓝下,席地的雪里,几个黑点正在缓缓挪移。
    三人艰难的拉马走着,本选了连日的晴天入山,但到了隘口,狂风呼啸穿过,卷起山间地面的雪,在隘口附近形成了一个局部的暴风雪天气,刀刮脸颊,雪眯眼睛,顶风时在脸上很快就能堆砌起一层雪,脸上化出了水,得赶快抽手抚掉,不然难以看清。隘口里,风更急了,风急时,三人只能各自在马后躲着,马也抵全身之力前倾方能不被吹退,秦梵音抬头看了眼天,这隘口下宽不过十米,往上看时,只见散雪掩视里隐约可见一线的灰蓝天空,上宽只会更窄,两边夹逼他们的峭壁是极竖直被劈开的。扶风行在雪中说了一句话,虽然很近,但是被风刮散了,只能隐约听到颤抖的声音:“相传也是五六百年前一夜之间出现的。不是人力所为。”出了隘口走出去几百米,风雪就忽然的停了,回望,隘口依然风暴瘆人。
    近傍晚,天已经开始上黑了。道旁出现一个堆满雪的突出的薄物件,三人抚了下雪,看到是一个木牌子,牌子上用黑炭几行字“榆木箱子、麸酒、菜干、笋干换粮食、药品、布匹,愿者拉绳稍等,疫病村,勿近,近者无生”。疫病村?三人好奇,商量后,拉了绳,绳子从雪里腾起来,延伸到两百米外的一个雪墙上,三人拉了又拉,绳子拉紧了,“叮叮叮丁”的铃铛声响了起来,三人这才意识到那个雪墙后面可能是个小型的村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出来,挪了过来,是个小矮个子,穿的臃肿,头上戴了帽子,脸上围了纱布,看不清面貌。
    离他们五米的距离,身影站住了,出口问:“你们要换什么?拿什么换?”这才听出来是个小姑娘声音,奶声奶气的,出口却是麻利的话。
    既然是个姑娘,秦梵音上前答话,她们也并不想要什么,只是随机应变:“我们是临江郡的商人,第一次来西川,不知道西川什么好卖,什么好卖就换什么。”
    身影晃了晃:“临江?西川?都是什么,我听不明白。什么好卖?我也不知道。和我们换东西的路人,喜欢换麸酒,麸酒好,喝了当饭能扛饿,还浑身发烫,不怕冷。”
    “好,那你们麸酒一罐多少文?”
    “钱我们不要的,也不下山,钱不好用。你们有粮食、布匹、药品么?或者别的什么生活用的。”
    秦梵音说:“粮食、药品我们都有一些,布匹嘛,我们没有,只有做好的衣服”。她说着从马上拿两个包裹下来,在雪地上摊开,一包是她们的粮饼,一包是她的衣物,扶风行从骡子身上的背篓里拿出一些瓷罐。
    那小身影一看,眼睛就放光,没顾上保持距离,紧捯了两步过来。
    她先看了看粮饼,拿着闻了闻:“这是精面做的啊?”秦梵音说:“嗯,有的是豆沙馅的,有的是红糖馅的。”“还有馅呢?”听着她轻轻咽了口口水,才说:“这个我们换。”
    她又闻了闻药品:“是药味儿。”扶风行出声笑了出来:“肯定是药味啊,你拿那瓶是止血的。”“有治疫病的么?”“这倒没有,有风寒的。”“风寒的也很好,我们喜欢。”
    小身影又去看衣服,她蹲着,摸着,感慨:“这么滑,这个不是葛布吧?”“不是,是绸子的。”“和你身上的一样?”秦梵音低头一看扶风行给自己准备的袄子:“是,是,也是绸子的。”“我们也要。”
    “那怎么换呢?”
    这下把小身影难住了。她挠头说:“你们等我去问大婆婆吧。”她转身要走。
    秦梵音叫住她“小妹妹,我们走了一天的雪路,也冷的很,让我们进屋喝点儿热水,顺便聊聊怎么换吧?”
    “好啊,你们跟我来。”秦梵音和扶风行赶紧收拾好包裹。
    这时候另一个大一点儿、穿着厚实的影子跑出来,同样以纱布蒙了面,也是女声,老远就吆喝着:“猫仔,你怎么不叫我,自己跑出来干什么,你会讲什么买卖!”
    “豆姐,我怎么不会了,我就跟你说,只要你放我出来,我就能讲,你看我都讲好了,他们换麸酒。他们有精粮饼、有风寒药,还有这个姐姐的衣服你正好穿的,好漂亮的。”
    这个叫豆姐的止住三人:“三位客人,留步,疫病村,为了你们的命,别往前走了。”
    秦梵音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要求进去喝杯热水,并说他们不怕疫病。萧雨歇拉扶风行,“进这个村子会不会有危险?”扶风行瞪了他一眼:“当我是空气吗?”“可是疫病啊……”扶风行瞪了他下,还是从包裹里抽出个裹布给他,萧雨歇赶紧裹上。
    豆儿:“我们寨子谢绝外人进入。要谈就在这里谈。”豆姑娘扯着猫仔往后撤,又拉开距离。
    “豆姑娘,村子里疫病很严重么?”
    “这你不要问。”
    扶风行哼哼:“不是待客之道,那我们不换了。”
    “那三位,慢走。”
    猫仔拉豆儿:“豆姐,风寒药得要下呀。”豆儿一想,对呀,二婆婆正烧着呢,只能生扛,这不能放走。“十坛子麸酒换你们一瓶风寒药,行不?”
    “不换。”“二十坛子。”“不换。这不是多少的问题。”扶风行怼着说。
    “那你们要怎么样?”
    “本来今天脚程就慢,天黑了又跟你们在这里耽误半个时辰,我们怕是投不上店了。”扶风行抱怨。豆儿心里也计算,是啊,最近的正常村子还有十五里路。“想换药,就让我们在这里过一晚。不换,我们就赶紧赶路了。”
    “你们等着,猫仔,去和大婆婆把情况说下,让大婆婆拿个主意。”
    一会儿,猫仔回来:“大婆婆说,咱们防的是坏人,要是好人就放进来过一晚上,是好人是坏人她看不到,让豆姐你端详着办。”
    豆儿盯着三人上下的审视,她说:“穿着华丽”,又看了看后面的马、骡子和颇丰的行囊。“家境富裕”,然后想起刚才的沟通说:“不通情理”,然后正要说出最后的结论。秦梵音上前,腾起金光,“你看,我也和你年岁相仿,如果他们是坏人,我又怎么敢和他们相伴同行呢?不瞒你说,我们游历也是为了能为解不平世道,救困苦之人做点儿事情,你不要对我们有疑心。”
    坏人又怎么会不是这种说辞呢?而且世道真是三个人能救的?豆儿内心不信,非常想拒绝。但不知道怎么她脑子里全是他们贪黑滑了山谷,被狼袭击的画面,觉得如果是好人,真是不忍心的,说出口的竟是:“那你们随我来吧。”豆儿转身去。
    猫仔高兴坏了,蹦蹦哒哒的,说:“好耶,我们也有客人了。”她跟着豆儿,回头说:“你们,千万跟着我走的路线,别偏,有机关。”豆儿一句话飘过来:“猫仔,别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