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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新生
    花孤城此刻终于打定主意要带着苏伊回到x市,苏伊都不怕,他怕什么?日后还有有什么风雨,便随它来好了,至少花孤城还能挡在苏伊身前,不是么?
    很久很久以前,另外一个他自己,也曾面临过同样的一个抉择,当年的他为自己做下的决定后悔了好久,所幸这一次,他没有错第二次。
    湖上大雾漫漫,将远近的山林小村都净化成梦幻般的天地。孤城四驾着一艘颇为古旧的乌篷船,站在船尾轻轻摇橹,发出轻灵的水响。一脸轻松的笑着说道:“没想到,如此顺利便就回了x市。”
    花孤城卓立船头,一对似醉若醒的眼与浓雾融化在一起。苏伊静静坐在船头,浅笑着托着腮帮时而看着立在船头的花孤城,时而看着水中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自从上一回死里逃生之后,花孤城突然发现这世上有许多风景是曾经的他从未注意过的。仅是这朝霞晚雾,夕阳夜月,就足够让他动心。它们是如此地能使凡心提升到与天地共游的境界。
    司徒流云说花孤城有着龙虎力,金刚体,已然可算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但他体内本无一丝真气流窜,更像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就好像,他曾经是一名绝世的用剑高手,手中长剑龙吟,可幻化天下最绝妙剑式。可突然有一天,他弃了手中宝剑,心中也割舍了他阅遍天下至强的剑招,破而后立,无中生有,方才生出一击破开天地的绝世剑招。
    此刻花孤城脑中只记忆着昏睡中熟读的那千余卷武功秘籍,周身气孔忽的不受控制的打开来,花孤城只觉体内忽的生出几丝热流,身体似乎与这世界联通起来了一般。
    花孤城眉头先是一皱,而后又是一松,花孤城嘴角一歪,这一段记忆穿越果真是前世的一手安排么?也许,花孤城打开这所有的前世记忆,花孤城还是花孤城,却同时又是他的前世了。
    雾愈来愈浓了。
    花孤城笑了笑,任由体内气流流转,并不刻意控制,变了就变了吧!也许只有选择继承前世的这份记忆与力量,才能够面对接踵而至的风浪,为了保护苏伊,为了保护身边的这些人,那他花孤城变了,应该也算不得亏吧?
    船奖有节奏地打进水里,牵起一个个漩涡,飞快地转开去,而后渐渐消失。
    花孤城指着东南方远处的一片几乎与水雾融化在一起、若现若隐的绿岸道:“四哥!那里是什么地方?”
    孤城四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神色道:“那里是孤城派自己引水造出的‘孤城水谷’,只有一个狭窄的进口,但内里非常广阔,满布浅滩浮岛……”
    花孤城奇道:“既然有这么一个好去处,为何不划进去看看。”
    孤城四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道:“少爷你有所不知了,二十天前,老祖宗发出了封闭令,禁止任何人进入‘孤城水谷’,违者家法处置,这些日子以来,连一贯在水谷中修炼的弟兄们都走出来了。”
    一片浓雾吹来,将迷离水谷变成一片迷茫的白色。
    花孤城眯着眼脑中突然有了一丝线索。是‘孤城水谷’而不是‘迷城汤谷’?
    花孤城脑中闪过一阵光亮,这些光亮似乎只是一瞬就联通了另外一个世界,滚滚热流在花孤城体内穿梭,带来了无数力量也带来了一份独属于花孤城的记忆。
    这已是草狗第二次出西凉王府。
    湖上一样大雾漫漫,
    老渔站在船尾轻轻摇橹,发出轻灵的水响。
    一身锦绣的草狗站在船头,背剑老仆从恭敬立在草狗身后。
    草狗眼尖,一眼看到了远处一片与水雾融化、若现若隐的湖岸道:“老丈!那是什么去处?”
    老渔夫脸上掠过一丝惊惧道:“那是着名的‘迷城汤谷’,这‘迷城汤谷’只有一个狭窄的进口,但内里非常广阔,满布浅滩浮岛……”
    草狗奇道:“既然有这么一个好去处,为何不划进去看看。”
    老渔失叹了一口气道:“客官你有所不知了,十天前‘花派’发出了封闭令,禁止任何船只驶入‘迷离水谷’,违老杀无赦,所以连一向往那里捕渔的人,也不敢进去了,唉!”
    一片浓雾吹来,将湖面揉成一片迷茫的白色。
    草狗双眼之中精芒一闪,像看穿了浓雾似的,就像他看透了世情的心眼,冷哼一声道:“花派!”
    草狗回头看了背剑老仆一眼,老仆冷哼一声,却轻轻摇头,草狗便大致晓得了这‘花派’是个什么样的势力。
    老渔失接着道:“客官身佩长剑,想来也是江湖中人。当知道花派是绝不好招惹的。”
    草狗打了个哈哈,淡淡道:“我是没有那个闲情的,老丈,附近有没有卖酒的地方。”
    老渔夫听了草狗的话,哈哈一笑道:“管他世间混账事,我自一醉解千愁,想不到客官是同道中人,我这船中便藏有一大壶自制米酒,客官要不要尝尝。”
    草狗微笑道:“我早已嗅到,还在奇怪老丈既为醉乡常客,为何还如此吝啬,不琛酒待友。”
    “却是没想,客官年纪轻轻却也是同道中人。”
    草狗又笑道:“可不光是我,便是我的这位老师也是嗜酒如命之人。”
    草狗如此一说,背剑老仆连忙点头,笑意浓浓的看着老渔夫。
    老渔夫听草狗口口声声称呼背剑老翁作老师,可见这老仆平日里不光是为少年公子哥背剑而已,还身兼传授技艺之任,可少年公子哥家中长辈地位身份必然了得,故而不叫师父,而称作老师。但老渔夫却是不作多想,笑得脸上的皱纹堆挤起来,连眼也给适藏起来了,伸手在船尾的竹席下掏出一个大酒壶,重甸甸的,最少有十来斤重,打开壶盖,自己先灌两口才递给草狗。
    草狗丝毫不客气,一手接过,连饮三大口,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酒壶,也不擦嘴,任由酒水自下巴上流下。老渔夫见了,心生好感,暗道:“果真是西凉来的少年,哪怕是生于大户人家,天性中也带着股豪侠气。”
    米酒的香气弥漫船上。
    草狗叹道:“好酒!”说完之后,便将酒壶递给背剑老仆,那老仆一样如草狗豪爽,连着灌下好几口
    老渔失大为高兴,正要说话,忽地发觉草狗与背剑老仆同时露出倾听的神态。
    老渔失大奇,往四周望去。
    浓雾像高墙般,将他们封闭在另一个奇异的空间里。
    看不见任何东西。
    也听不到任何特别的声音。
    草狗略带疑惑的朝背剑老仆问道:“似是有船来了?”
    背剑老仆轻轻点头,加了一句:“速度还很快,不妙啊不妙!”
    老渔夫一呆,而后才听到“呼呼”震响,那是满帆颤动的响声。
    老渔夫一生活在湖上,撑舟经验丰富,长橹立时快速摇动,往一旁避去。小舟平顺地滑行了二十多尺。蓦地左方一艘巨舟怪兽般破雾而出。
    这艘船船身比一般的船高上至少一倍,所以由小舟往上望去,便像望上高起的崖岸般可望不可及。
    巨舟上十六幅帆张得满满地,瞬息间迫至小舟右侧三十多尺的近距离,眼看要撞上。老渔失待要将船摇走,已来不及。
    舟未至,浪涌到。
    小舟像暴风中的小叶,被浪锋抛起。
    背剑老仆冷哼一声,待小舟升至最高点时,脚下运劲,小舟顺着浪往一旁滑去,霎时间移离了巨舟的航道足有四丈多远,这一下并非纯靠脚劲,更重要是对水性的熟悉,顺其势而行,他常年于西海之上练剑十数个年头,对水性的熟悉,说是天下难有过其右也不算夸大。若是连立足的小舟能给人撞翻,传回西凉王府岂不成了笑柄?
    同一时间,巨舟剧震不止,竟奇迹似地往小舟滑去的反方向偏去。
    背剑老仆与草狗心中也是大奇,两人互望一眼,皆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家好手在操纵这巨舟。
    要知操舟之道,是一门高深学问,各有流派,此巨舟能在满帆全速的急航里,突然改变航道,已超出了一般好手的境界,所以连背剑老仆这堪称水道大师的人,也不由心中大讶。
    背剑老仆一边力聚下盘,忽轻忽紧地顺应着舟底翻腾的涌流,另一方面眼光往巨舟舟身扫去,看看有没有特别的标志。
    “少爷不妨入舱内饮酒?莫要让湖水弄湿了衣衫。”背剑老仆只怕来者不善,万一交手,虽说不怕这位王府五公子出什么意外,却也不敢保证他身上这身锦绣被湖水打湿个透。
    “无碍。”草狗轻轻摇头,却是丝毫不担心。“且看看,来者到底何人,竟如此搅了咱们饮酒的兴致。”
    背剑老仆甚是欣赏这五公子的气度,傲然如剑,既然是剑,自然是不怕血污的。背剑老仆,呵呵一笑,道了一声:“诺!”
    恰在此时。
    舱身的一扇窗打了开来,窗帘拉开。
    一张如花俏睑现在窗里,美目往外望背剑老仆。
    两人目光交迎在一起。
    那对美目见背剑老仆脸目陋丑,先露出冷漠的神色,但见老仆腰背虽歪但肩上负着的那把长剑却是极为不俗,哪怕是相隔甚远也依旧能隐隐感受到那把宝剑上的剑气与杀伐气息,显然这把宝剑并非是名家用来装饰门面之物而真正是沾染鲜血无数的杀人之剑,能背负如此长剑,而丝毫不受剑上剑气杀气侵扰,如此淡然无衷,这老仆定然身怀武功,再加上这老仆身上丝毫不显现半点内劲气机,更显高手风范,实力深不可测。再见立于船头的那名公子哥,显然功力不如老仆,一身剑气虽刻意隐匿却依然外露了三分锐气,但仅是如此便就已是很不得了。美目旋即一亮,爆闪出奇异的神采,只是这惊鸿一瞥,美目的主人探出的脑袋即刻缩回帘子后面。
    草狗却是神色一震,啊一声呼了起来。
    巨舟一弯再弯,回到原来的航道,往迷离水谷直驶而去。
    老渔夫以长橹摇动小舟,使船头迎滇而飘,叫道:“龙王爷有眼,龙王爷有眼!”
    草狗望着遥去的巨舟,心里翻起的滔天巨浪尚未平息。
    纵使他见到天下绝色,西施再世,褒姒复生,也不会使他感到心动。可是偏偏窗内玉人的容颜,无论神态气质,均和西凉王府中那与他青梅竹马的岳已晴有八、九分相像,教他怎能不惊不奇。便是背剑老仆也是神色一怔,三分疑惑自面上浮现而出。
    老渔夫见草狗如聋似哑,以为他仍是惊魂未定,安慰道:“客官!没事了。”
    这老渔夫出言清雅,令草狗颇有好感。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老丈!你这艘小舟卖也不卖。”
    草狗说话间,自袖中取出一锭黄金。足够八九两之多。此一次出王府,却不似头一回那般穷游,头一回要草狗阅尽民间疾苦,第二回要草狗看尽这世间奢华。如此人间百态也算是知道了一个大概。故而此次西凉王给足盘缠,大把银票在背剑老仆身上藏着,草狗此刻从袖中取出的这锭金元,不过是零碎钱罢了!
    老渔夫见了这锭金元完全被草狗的出手阔绰震慑到,只是一呆道:“我这小舟最多只值半两银子,十两金子足够我后半辈子生活了,客官你有否想清楚?何况这小舟叉旧叉烂,你买来也没有用吧!”
    草狗长笑道:“成交了!纵管小舟又旧叉烂,只要它能载我往迷离水谷去,便完就值了这些金子了。”
    ……
    草狗与背剑老仆坐在对着迷城汤谷的窗前一张桌子旁,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愈积愈浓的水雾,在这汤谷楼的二楼望下去,可见到泊在岸边那艘刚向老渔失买回来的破旧小船,正随着微波荡漾着。
    汤谷楼是迷离水谷西岸的这个小镇最有规模的酒楼,迷城汤谷盛产鲈鱼,连带这小镇也兴旺起来。草狗与背剑老仆绝没想到迷离水谷如此宽广,背剑老仆在浓雾里摇了两个时辰船,不单找不到那艘巨舟,连花派的人也没有碰上一个。
    岳已晴是一个孤儿,被宁由常带入西凉王府时无父无母,这个与岳已晴面容如此相像,和岳已晴有些什么关系?也许这个人却是与岳已晴的身世有关。岳已晴是天机谷神仙选定的人,那半仙半鬼的老家伙在岳已晴身上一定还留有后手,草狗想到这里,一杯酒灌入喉里,火辣直滚入腹内。
    草狗开口道:“好酒!”
    背剑老仆也喝酒。“公子心情似乎不错!”
    草狗只是笑
    窗外的雾毫无散去的意向。这时还未到晚饭时间,二十多张桌子只有六七张坐了人。草狗很是喜欢这种清静。
    脚步声从楼梯传上来,一重一轻。重的脚步像擂豉般敲在木梯上,轻的似有若无,但总能令你听到,轻轻重重,形成一种非常奇异的节奏。
    楼上的几台客人和店小二,都露出注意的神色,眼光移往楼梯上来处。
    只有草狗与背剑老仆无动于衷,相继连尽两杯烈酒。
    先上来的是一名铁塔般壮健的年轻漠子。
    众人见他足有八尺多高,肩厚颈粗,心下释然,这百多斤重的人脚步不重才怪。但转眼间却都惊得张大了口。原来这“重”人脚步踏在楼板上,步音竟是轻若掌上可舞的飞燕。
    “咚咚咚!”重步声紧随而至。一位娇滴滴的美女,从楼梯顶冒出头来。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她秀色可餐的俏脸上,忘了重足音应否由她踏出。美女终走上楼面,一身紧身劲衣,身材玲珑浮凸,非常诱人。可是每一步踏下都发
    出擂豉般的响音,使人感到一种极度不调和的难受。
    大漠神情有点忸怩,见众人望着他,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反而女子大大方方越过他身前,目光在众人脸上扫去。
    一般女人谁敢和男人公然对望,但这美女的目光却比登徒浪子还大胆,众人纷纷不敌,借故避开与她蹬视。
    店小二见这二人行踪奇怪,一时忘了上前招呼。
    女子最后将目光落在背剑老仆背上。
    女子踏前两步,望着正对她而坐的草狗道:“下面那只小船是否阁下之物?”
    草狗眉头一皱,只是观象望气,见背剑老仆不言不语,当下只是再尽一杯,一样不言不语。
    女子冷硬的声音放柔道:“刚才我在下面问人谁是船主,他们说驾舟的一老一少上来了二楼,究竟是否指阁下。”
    草狗头也不抬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女子声音转冷道:若你是船主人,那小船我买了。”
    女子手一扬,一锭金元宝从纤手飞出,越过草狗头顶,再重重落在草狗杯旁处,嵌了一半进坚实的桌面里。桌上的杯碟却没有半点震动。楼上其它客人不由咋舌。也有人想到这仑男怪女的功夫如此强横,干脆将船抢去了便算,何须费舌。
    草狗瞥见背剑老仆嘴唇轻开启,微微一动
    草狗斩钉截铁地道:“不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