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说完话,就带着颂芝走回了殿内。翊坤宫的其他宫人们,将在场众嫔妃的座椅都搬了出来。
华贵妃自己个坐在垫着冰丝垫的红木座椅上,由四个宫女一齐扇着风,冰鉴里头的冰也是满满当当的。
其余妃嫔在翊坤宫廊前顶着烈日,看着甄嬛和方佳淳意在诵读女诫。
妲己同沈眉庄到了安陵容的乐道堂,几人都自顾自地坐下,安陵容吩咐宝鹃和宝鹊上茶。
“陵容,夏日炎炎,你这儿的冰可还够用?”沈眉庄看着乐道堂内的冰鉴问道。
安陵容笑着说:“多谢眉姐姐关心,陵容多亏了两位姐姐的福,内务府送来冰例的份量很是足呢。”
妲己这时开口说道:“如今延禧宫先后有两位怀有龙裔的妃嫔,虽说如嫔往后不能再有孕,可她如今已然是嫔位,更是延禧宫的主位。至于淳贵人,若她这一胎平安生出一个皇子,想必皇上也会晋一晋她的位分。可后宫的宫殿都是有定数的,现在后宫中空余宫殿的主位已是不多了。”
沈眉庄和安陵容听完妲己的话,都各自思量着。
妲己接着说道:“陵容,你的位分不高,我和眉庄这些日子会派人助你,你定要抓住机会。”
沈眉庄希冀地看向安陵容,安陵容颇为感动,重重地点了点头。
日头狠辣,在廊前坐着的妃嫔们都被晒出了汗。华贵妃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这一群美人出了汗,味道照样是呛人。颂芝。”
“是。”
“去把香炉抬出去,多焚一些欢宜香去去味儿。”
“是。”
颂芝指挥两个宫人将装着欢宜香的华丽香炉抬到了廊中,这时敬妃看着袅袅升起欢宜香,颤抖了几下嘴唇,又看见脸色发白的莞贵人和淳贵人,面上全是担忧之色。
敬妃再次起身对华贵妃说道:“贵妃娘娘。”
华贵妃自然知道敬妃想要求情,直接开口道:“跪上半个时辰死不了人的。你若再敢多嘴,就同她们一起跪着。”
淳贵人跪得脸色苍白,忽地感觉腹痛难忍,嘴唇哆嗦着,原本口中念着的女诫也断了。
华贵妃目光一凝,对着周宁海吩咐道:“来人哪,打。”
“是。”
周宁海旋着拂尘,一瘸一拐地走到淳贵人和甄嬛面前。
华贵妃接着开口道:“有身子的打不得,就打那个没身子的。”
“嗻。”
众嫔妃皆惊诧地看着周宁海,周宁海直接挥着拂尘抽到甄嬛身上,崔槿汐立刻扑到甄嬛上面,替她挡着。
“小主小心啊,不能打啊。”
华贵妃对着淳贵人说道:“你若再敢偷懒,你的好姐姐就要替你受罚。”
方佳淳意这时再也忍不住痛意,往后一仰,昏了过去。
这时雨儿大声说道:“贵妃娘娘,我家小主她晕过去了啊,还请娘娘饶恕我家小主吧。”
“是啊,娘娘,这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若是淳贵人腹中的龙胎出了事,娘娘您也担待不起啊。”
“哼,谁知道她是不是装晕。周……”
这时颂芝摇了摇华贵妃的袖子,华贵妃低头看向颂芝。
颂芝小声道:“娘娘,姝嫔先前给您的锦囊。”
华贵妃这才重重哼了一声,随后说道:“罢了,本宫今日此番小惩大诫,希望各宫姐妹以后都要引以为戒,莫要不把宫里的上下尊卑当回事。”
华贵妃说完就扭头带着颂芝走回了内殿,敬妃连忙招呼着宫人扶起淳贵人和莞贵人。崔槿汐忍着疼痛,扶起脸色苍白的甄嬛。而一旁晕过去的方佳淳意,她的情况看着倒比甄嬛还要好些。
不论是延禧宫还是碎玉轩,都离翊坤宫有些距离。敬妃当机立断,吩咐宫人们将莞贵人和淳贵人送到她的咸福宫去。
一行人紧赶慢赶地走着,方佳淳意尚且有雍正特赐的步辇,可甄嬛先前的步辇被内务府收了回去,到现在还没还回来。现在崔槿汐只能一边扶着甄嬛,一边走着,一旁的汀兰也一直护着,生怕甄嬛跌倒。敬妃见甄嬛一行人实在是步履维艰,便招呼崔槿汐将甄嬛放到她的步辇上。
“槿汐,雨儿,你们先将两位贵人送去咸福宫。如意,你现在就去太医院去将章太医请来。”
“是。”
敬妃将甄嬛几人安排好,吩咐抬轿太监先行一步,她同含珠慢慢走回咸福宫。
如嫔也在回延禧宫的路上,正巧这时妲己同沈眉庄一同从延禧宫出来。
沈眉庄的步辇跟在妲己仪仗的后头,如嫔的步辇正好挡住了延禧宫外的宫道。
妲己浅笑,嘲讽道:“哟,这不是咱们长久见不得人的如嫔娘娘吗?眉庄,咱们快些下轿,好同如嫔娘娘见礼呢。”
妲己嘴上这么说着,却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妲己促狭的话,让沈眉庄不禁掩唇轻笑,如嫔却气得脸色发青。
如嫔身旁的桑儿一见到妲己,就变得畏畏缩缩,品儿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见如嫔还在原地不动弹,妲己再次轻声开口道:“本宫和惠贵人要回宫,如嫔,你且让开吧。”
如嫔被妲己这一番漫不经心的态度撩拨地气急败坏,她大声说道:“本宫与你同为嫔位,岂有本宫给你让路的道理!”
妲己掩唇一笑:“如嫔,凭你也配同本宫相比?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这个嫔位是怎么来的了?你现在养好了身子,竟有底气在本宫面前叫嚣?本宫无子尚且有本事封嫔,凭你也配同本宫平起平坐?真是好大的脸面。”
如嫔被妲己气得呼吸都有些急促,妲己还在慢悠悠地说道:“真不知道你这种在年轻时就已经色衰爱弛的女人,怎么还有脸面在本宫面前晃荡。莫不是想让莞贵人每每见你一次,就要庆幸一番她日后还能有孕?呵,柏溪,去告诉告诉如嫔,日后见到了本宫,她该怎么做才合本宫的心意。”
“是,娘娘。”
柏溪再一次走到了桑儿面前,纵使桑儿已经抖得体若筛糠。可谁叫品儿是自家娘娘的人呢,哪有几次三番针对自己人的道理。既然如嫔这般不长眼,屡次对上娘娘,可不就只能委屈桑儿姑娘了吗。
柏溪抡圆了臂膀,狠狠抽了桑儿一耳光,桑儿被打的倒在了如嫔的步辇上。抬着步辇的几个小太监本来就害怕,猛地被桑儿一压,整架步辇瞬间往一边歪去,如嫔也从步辇上掉了下来。品儿连忙扶起如嫔,面上一副关怀之色,待品儿确认如嫔无事之后,起身对着姝嫔开口道。
“姝嫔娘娘,您也太过分了。你教训桑儿姐姐也就罢了,为何要将我家娘娘也给打落在地?姝嫔娘娘也太不把宫规当回事了!”
妲己笑得肆意:“如嫔啊如嫔,看来本宫替你管教的丫鬟很是得用啊,瞧瞧这股子忠心劲儿。本宫今日且告诉你,日后碰到了本宫,你还是收敛些为好,不然本宫不介意花些时间教教你。”
妲己说完,便往后一靠,倚在步辇的金丝软椅上。随后柏溪走回妲己身旁,开口道:“娘娘起驾。”
抬轿子的几个太监立刻抬着步辇稳稳当当地从如嫔身前走了过去,身后的沈眉庄也跟着上前。
给如嫔抬步辇的几个太监,早就十分有眼力见地跑到了一旁,徒留倒在地上的桑儿和满身狼狈的如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