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允炆只觉浑身一哆嗦,心中的不祥感愈加强烈。
尤其是他同眼前这个封狼居胥的皇叔擦肩而过的时候,其身上所散发的自信傲然,甚至那种血气,令他心中一紧。
难不成真的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甚至直逼他的储君之位?
绝对不行,我这几年来的努力不能白费,我父亲还有皇爷爷给我留下的班底,也绝对不能让此人坐收渔翁之利!
朱允炆说不着急那是假的,赶忙跨进门槛,快步来到了朱元璋的跟前。
许久都未曾见背对他的皇爷爷开口,他更是着急起来。
笃定了朱格一定是说了什么损害他储君的事情,否则皇爷爷怎会如此严肃地叫他过来?
不过,就算他朱格立下功劳,终究不过没有自己的势力,就算真的逼急了他,大不了两败俱伤!
他麾下如此之多当年父亲留下的大臣将领,怎会怕了一个曾经被抛弃在明溪郡的小小藩王。
他自诩皇爷爷的宠爱,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刚刚立下功劳的藩王就抛弃了他,甚至不顾当今最有势力的燕王。
从来都喜欢一碗水端平的皇爷爷,又是精通帝王之术,又怎会允许自己的皇孙被一个藩王给拉下水?
想到这,朱允炆松了口气,正要开口问为何要让他进来的缘由,却不想朱元璋忽然回过头用极为凌厉的眼神扫视他,这可把朱允炆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么多年的陪伴,他早已是对皇爷爷的压迫气息有所习惯,但他最怕的还是被皇爷爷看穿他的心思。
毕竟他向来在皇爷爷面前,都是一个恪守自身的皇太孙。
“皇爷爷,您这是?”朱允炆被盯的浑身不自在,讪笑道。
朱元璋迈步走来,拉近两人的距离,这次朱允炆更加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皇爷爷浑身上下的犀利,站在他的面前,好似被扒光了衣服,毫无秘密尊严。
“咱问你,眼下你是否有了削藩之心?”
什,什么!
当真是被皇爷爷给看穿了?!
不可能啊,他明明隐藏的很好啊!
朱允炆脸色一变,又是想起方才同那位皇叔擦肩而过的场景,顿时心中了然,更是笃定是对方说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可转念一想,一个刚来京城的藩王,又如何知道他的野心。
嘶!
那到底皇爷爷是如何知晓的。
还如此肯定。
朱允炆想破脑袋都是想不出答案,下意识地就想要搪塞过去,但抬头便是迎上了皇爷爷看似平静但内含山河的瞳孔。
“说吧,咱不会怪你。”
“咱只是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看到平日里十分乖巧的皇太孙露出这番神色,朱元璋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欺君,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君主无法忍受的存在。
“是,确有削藩的想法。”
朱允炆知道再瞒下去一定会引起皇爷爷的更加不满,便是坦诚的承认下来
边说着,边害怕地看着朱元璋。
难道说皇爷爷要拿此事对他开刀?
从而废黜他的储君之位?
这个朱格,到底说了什么!
低着头的朱允炆,眼神冒出杀光。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皇爷爷并未有任何怒火的表现,反而是开口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倒是给咱说说,你若削藩,理应是怎样的削?”
朱允炆始料未及,不由愣住:“太孙斗胆,请皇爷爷再说一遍。”
他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毕竟当初分封藩王制度乃是皇爷爷所颁,削藩一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宜。
所以,朱允炆他们这才一直将此事埋于心中,待上位之时,再浮出水面也不迟。
现在不仅提前了,还是皇爷爷亲自所问。
这一切的一切让朱允炆十分狐疑。
“咱说,既然要削藩,你会如何削藩?”
朱元璋不同于往日般的耐心,而是一脸严肃,却掺杂着些许期待。
之所以叫朱允炆进来,并且当面戳破这张窗户纸,他就是想要知道朱允炆对此事的态度看法。
从而判断朱允炆到底是否能够做好一个大明帝君!
当年,朱标突然暴毙,这无疑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更是对整个大明朝堂的巨大打击。
正因朱标的死,不少地方都有了蠢蠢欲动之迹象,甚至一些曾经的功臣将领隐约与朝堂有所疏远,若非他的身死,恐怕北元余孽早早地就理应被清除殆尽。
对于他的死,朱元璋甚是惋惜,毕竟学得帝王之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还未成为帝王的朱标却已然学有所成,自有修行,毫不夸张地说,当年的朱标就是朱元璋,他在,就代表着大明的法度。
他一死,太子党等留下的优秀班底何去何从?
一旦培养其他藩王作为储君,这些班底必定会面临滔天之罪。
心疼朱标,也自然心疼朱标曾经看重的班底,所以朱元璋这才将所有宠爱给了皇太孙朱允炆。
其含义,是想要朱允炆继承朱标留下的优秀班底,更也是为了弥补朱标。
毕竟在他看来,朱标没有成为帝王,那么他的儿子倒是能够完成他的遗愿。
正因如此,朱元璋这几年几乎是倾尽心血地培养宠爱朱允炆、
此次询问朱允炆,正是想要看看他是否具备一定的能力,从而真正地成为一介帝王。
“太孙认为,诸位王叔皆为拥有力量雄厚的军队,却很多都不合法度,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做法,削夺他们的兵权会有名义。”
“削藩就必须走讨伐之路!”
“讨伐有罪之藩王,从而震慑其他藩王,达到我皇权巩固的效果!”
朱允炆喘着粗气,一股脑将当时黄子澄同他说过的削藩之策都说了出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朱元璋的脸色一变,甚至听得眉头皱起。
“这又是何缘由?”
皇爷爷的突然质问,让朱允炆再次慌了神,不过他还是按照记忆当中黄子澄的交代,继续陈述:“太孙认为,大小强弱的势力不同,而顺正与邪逆的事理更不同,所以削藩就必须有所军事上的行动。”
听后,朱元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更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