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陈岑放下筷子说：“我其实一直不敢面对王一伦，我觉得他似乎是因为我才弯的。”
    低头吃东西的李十二听见陈岑的话，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不要这样子看着我。我又没说我是弯的。
    王一伦比我小几个月吧。我们同一个幼儿园，因为大人的关系，我们偶尔会一起出去玩。幼儿园里他就开始黏着我，小孩子吗，总是找伙伴一起玩，没人会觉得奇怪。只是他似乎对我太过依赖，生病、睡觉都会想要我。那时候外公还会开玩笑说，要是其中一个是女孩子就好了。
    我为了讨好爸爸妈妈，经常会忽略王一伦，他也总是闹着王叔叔要来我们家找我玩。找不到我的时候，他也不回家，他总是坐在楼梯上等我，哪怕是等到深夜，他都不会放弃。
    有一次他等到自己睡着了，王叔叔将他带回家。他醒来发现自己在家里，就哭闹着要来找我。可能是被他闹得烦了，王叔叔就不允许他再来找我，也不允许家里的人带他来找我。没有大人的带领，他也没有放弃，背着书包自己就去找我。那以后王叔叔也怕他 ，再加上我父母老是吵架，有个人陪陪我也是好的，所以就由着他想来就来。
    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和然然吵架。因为然然总是会拉着我陪她玩过家家。后来他也加入我们之间的游戏，开始还没什么，后来他们吵架。吵架的理由是为什么每次都是然然和我扮演夫妻，他不是当儿子，就是当老子。当然他要当我的老婆，总是被然然取笑说‘男孩子怎么能当然别人的老婆！’王一伦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机敏还是早就想好对策，他居然说‘角色反串不懂吗？’那以后他们两个人总是用猜拳决定谁当我的妻子。
    那个时候大人们觉得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还有就是大家各自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认真关注我们几个，所以没人发现王一伦的异样。
    后来我妈死了，我就不跟他们玩了。他们两个还和以前一样会找我玩，会逗我笑。但是王一伦对我就更明显了。他不仅为我打架，他还陪我一起深夜找妈妈，陪我一起淋雨，一起哭，一起笑，很多时候他就跟我同吃同住。那时外公和王叔叔觉得有一个人能陪着我，对我也许是好事。而我那时候只觉得这是朋友之间的友情，后来大了也没多想，只觉得那可能是不同的人对友情的诠释方式不一样。
    我阴郁的童年因为有王一伦和然然的陪伴也算是没有被黑暗吞噬。
    我第一次发现王一伦对女生不友好是在一次公益演出。那一次学校组织公益演出，他是男主角，和女主角之间有牵手的戏份。第一次排练完，我看见王一伦洗手洗到发红，而且还会给手消毒。我问过他，他用过敏敷衍过去了。但是每一次都这样，我肯定不相信。不过那时我也没多想，以为他就是不喜欢那个女生而已。可是后来他碰到然然，也会这样，我就知道他不是不喜欢那个女生，他是不喜欢所有的女生。但是青春期的男生都会有这么一个阶段，对女生产生敌对意识。我也有过，觉得女生一天到晚就是聊逛街、化妆、衣服、包包之类的，尤其是喜欢八卦，觉得十分无趣。而男生之间相互讨论着游戏、篮球等等，兄弟义气，到最后勾肩搭背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随着身体的发育，我们也对懵懂的感情有了认识。那时我才发觉王一伦可能是不喜欢女生。而他对我的所做作为无一不表示他喜欢我。当然那都是我当时的猜想，并没有得到证实。
    我一个人很孤单，多年以来我都有然然和王一伦的陪伴，所以我自然也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毕竟相对然然来说，他会更特别一点。只要王一伦没说出口，我就当做一切是我自己乱想的。
    不过初三的暑假，王一伦和我同床而眠时，我发现他对我……”
    陈岑顿了一下，看了李十二一下说：“他有了反应。我虽然没有喜欢的女生，可是我对一个男的实在是……于是那个夏天我总是特意强调兄弟情，友情。我也不知道他是没听懂我的暗示，还是其他。他依旧跟以前一样。我就开始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不再让他在我家睡觉，更加不会和他同睡一屋。再后来我故意和然然走的很近，多次表现出我对女生的喜欢。我想他应该是知道我发现他喜欢我吧。为了能和我保持兄弟关系，他开始疏远我，开始和不同的女孩子交往。或许在他看来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我觉得他对我不是爱情。
    这几年他一直这样，我也怀疑是不是我弄错了。还有的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他跟我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误以为喜欢我，后来遇到喜欢的女生才发觉他喜欢的还是女生，只是他喜新厌旧，不够长情。”
    “那有没有可能他喜欢你，也喜欢女人？”
    陈岑没听懂李十二的意思。
    “他可弯可直。不过这也没什么啊。现在社会很开放的，而且有些国家都允许同性婚姻。没必要躲躲藏藏，大大方方说出来好了。”
    “你……”陈岑不想跟李十二谈论这个问题。他很清楚说多了，指不定她又想入非非。
    “我说的是真的。今天天以前我也觉得他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但是上午遇见他，我确定他喜欢你。我故意试探他说要给你买衣服，他居然对你穿的每一个品牌的衣服，尺码大小都了若指掌，而且……”
    “而且什么？”
    李十二有些害羞，低着头说：“而且他对你贴身的都很清楚，还特别交代我你只能穿纯棉的，不然会……”李十二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你们真的没有……”
    “没有！”陈岑打断李十二的话，他就知道李十二这个人会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