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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和煦
    漫天黄沙袭来,扬起营寨之内的飘扬旗帜,猎猎作响。
    一座营帐之内,宇公子来回踱步,床上躺着他的娘亲。那日一战,宇公子躲得远远的,直到正午时分才敢去那方远远望上一眼,他是很想叫郭小九去死,可他心底深处,更是害怕这样一个人。
    那一眼看过去,他都知道战况肯定极其惨烈。他看到了宇丰怡,抱着膝盖躺在黄沙之中,不停地颤抖着,急忙跑到了娘亲的身边,想要查探情况。
    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之前只是匆匆瞥过一眼的动人白裙女子,好像叫什么云烟的,就喝止了他。
    听说云烟是那个死得很早的突厥可汗的女人,他在心底里暗暗咋舌,突厥可汗是不是死在了这女人的肚皮上呀?
    这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动人女子,走到了他娘亲的身侧,伸手在宇丰怡的额头上,玉指轻点,宇丰怡终于是停止了颤抖,不过,也失去了意识。
    他刚开始以为娘亲已经离他而去,忍不住就是两行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她还没死,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盼不得她早些死了?”云烟这样子调侃道。
    听说娘亲没死,宇公子起初略微怔怔,急忙探过鼻息,果真还有气息。这之后,他就背起宇丰怡,跟在了云烟的身后,走回了突厥营寨里。
    也在刚过正午后不久,云烟便下令,鸣金收兵。
    这接连好几日,宇丰怡都没有醒转的迹象,云烟中途来看过了几次,每次来的时候,云烟的身后都会跟着一个穿着极其怪异的年轻人,听说那个年轻男子叫皇甫,是从西蜀剑南道那边来的。
    他很不喜欢那个皇甫,因为他也偶尔听说,皇甫为了云烟,不远万里,走了一路,杀了一路,还差点死在了陇东城内,这才得到了云烟的青睐,得以留在她的身旁,做了个死侍。
    说白了,终究是仆人,怎么能够配得上这样高贵女人的身份,能够配得上云烟的,可能只有像他这般的翩翩俊公子才是,宇公子如此想道。
    可惜了,云烟连正眼都不肯看他一眼,跟他说过的话,加起来拢共也就一个巴掌不到。可他还是愈来愈觉得,这个女人很对他的胃口,倘若,有一天,能把这个女子压在身下,……
    美,终究不可方物。
    那一日游魂堡击退了突厥蛮子的进攻之后,突厥蛮子并没有再进军。所以,这给了游魂堡很好的喘息机会。
    得到了帝都军部命令的周围那些驻扎的大唐军士,也都在这几日里,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游魂堡之外,渐渐对突厥蛮子的营寨,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包围圈。
    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反攻,并没有确切的命令下达下来。
    不过,将这些突厥蛮子包饺子,屠杀在这片荒漠里,是早晚的事情。侵我大唐国土,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游魂堡今日城外,又迎来了一伙约莫三千人的大唐军士,这些大唐军士军备之精良,让守城的卫军,看了一眼,就不住地往过瞟,还在心中暗自猜测,这些军士是隶属于哪位将军的帐下?
    领头的是一名中年剑客,仔细打量几眼,竟然是洛阳王府第一剑道大宗师的刘宾客。只是命令两名洛阳神卫进了城里,这一众军士就让开了道路,停在了游魂堡之外。
    在众多洛阳神卫的头顶上方,有一名身着黄色长裙,手中握着一柄短剑的动人少女,少女是裴红銮,她的胯下是那只不停在半空绕来绕去,不肯停歇的大肥鹤矮油。
    隐约瞧见了城内先前的两名神卫,已经折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不少人,裴红銮急忙按住了矮油的脑袋,示意它停下来。
    还在兴头上的矮油,当然不会乖乖听话,但裴红銮一巴掌拍在了它的脑门上,让它晃晃悠悠的,差点儿摔在了军阵里,这才好像想到,这个女人貌似是不能忤逆她的想法的。
    被迫无奈,矮油只能乖乖落在了刘宾客的身边。
    刘宾客回头对着鹤身之上的裴红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整个洛阳城里都知道,刘宾客和这个观剑楼里的女子,未来的洛阳王妃,可是一点儿都不对付。
    倘若不是碍于身份的缘故,估计刘宾客早就能跟裴红銮大打出手了。
    “哼!”裴红銮也不说话,双脚落地之后,让刘宾客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这才吐了吐舌头,露出了平日的可爱俏皮模样。
    不一阵子,一众人就走出了城,两名洛阳神卫身后,走在最前头,就是周子恒,世子殿下这些日子可是吃了不少苦,一瞧见是许久未曾见到,还确实很想念的裴红銮,周子恒忍不住鼻子一酸,没有理会身后的那些人,就急急忙忙的向着裴红銮的方向跑了过去。
    “红銮呀,你可来了,你要再不来,我说不定就见不到你了。”周子恒抓起了裴红銮的手,忍不住的哭诉道。
    抽出手踮起脚尖,轻抚周子恒的头顶,裴红銮可没有觉得什么不妥,更不会理会身后刘宾客的白眼,柔声训斥道:“切,还不是你自己悄悄跑出了洛阳,才落得这份下场,看看看,吃苦了不是。”
    微微低头,这才发现周子恒的胸口位置,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就忍不住好奇心,伸手轻轻在上面点了一下:“子恒,你这个下了血本呀,做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假。”
    “哎吆!”疼的周子恒倒吸了一大口凉气,急忙退后了两步,伸手阻拦道:“这是真的,真的,什么作假,我堂堂洛阳世子,怎么会干那种勾当,这是我那日在城头上,跟突厥蛮子血拼留下的伤口?”
    “哦?真的?”裴红銮又瞧了几眼,也确实觉得,可能周子恒这回不像是在撒谎:“子恒,果然没有看错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儿郎,怎么样,吓得尿裤子没有?”
    “当然没有!”回答了裴红銮的话,这才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周子恒急忙摆了摆手:“什么呀,我堂堂洛阳世子,……”
    “行了行了,小九呐?咋没见他跟着出来。”裴红銮知道周子恒的脾性,也就懒得听他唠叨,要是让这家伙唠叨起来,没个几个时辰,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于是伸手制止了下来。
    “啊?”周子恒急忙眨了眨眼睛,他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恰时,早前陪着周子恒出城来的一众人,近到了身前。
    两名洛阳神卫回到了队列中,那些身后跟随着周子恒出城来的仆人,也猜测出来这些人,肯定是来至于洛阳王府,不住地拿着眼角的余光偷瞥。
    元霸并没有跟随周子恒出城,按他的说法,突厥蛮子不退兵,他就没有退却的道理,什么时候这些城下的突厥蛮子,葬身荒漠或者退回到突厥草原了,他什么时候才会回到山上,继续做他原本的勾当,当他的山贼大当家的。
    好像察觉到了有些微不对头的地方,裴红銮皱起了眉头,一巴掌就拍在了周子恒的伤口上:“问你呐,说话呀?”
    “哎吆,姑奶奶,轻点儿轻点儿。”周子恒急忙捂在了伤口上,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再去看裴红銮的方向,又恰巧瞧见往这边看过来的刘宾客。
    “刘叔叔,你也来了,咋不见你说话,刘叔叔,我父王最近可还好?”
    “回小主,很好。”刘宾客微微抱拳,对着周子恒答道。
    还没有等周子恒往前再走几步,就感觉后背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抓在了后心上,瞬间,一滴滴汗珠,从周子恒的额头上,不停地滴落下来。
    “是不是,小九已经被突厥蛮子,……”裴红銮说着,竟然哭出了声,边说边哭。
    “停停停,我的姑奶奶,没有没有,小九跟着宁不二跑了,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呀。”周子恒急忙转身,摊手无奈地解释道。
    “骗人。”裴红銮嘟着嘴,仍旧有眼泪落下来。
    “我的姑奶奶,小祖宗,我啥时候骗过你不是?”周子恒心中暗暗祈祷:“小九呀,不管你现在在何处,可真的,千万别死了,要不然我就没法交代了。还有宁不二,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但你一定一定要记住,小九的命呀,跟你的命一样重要,还要比你的命更重要一些才是。”
    “我要去找他。”裴红銮说着,急忙擦干了眼泪,说着就要往矮油的方向走。
    周子恒一阵无语呀,他招谁惹谁了呀。
    可也不能看着这位姑奶奶胡闹不是,急忙往前跑了几步,将裴红銮抱在了怀里:“红銮呀,人家在过人家的小日子,你就不要打扰人家了吧,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是不是,……,嗯,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