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久久还没有回来,许依一低头看着宋宁的手还握着她的手。
许依一原本以为再见到宋宁时,她也许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许依一,她可以开始像高曼那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想说的话,爱想爱的人。
可折腾了几日,她似乎把事情都办砸了,所有的事情都办砸了。
栾翰被牵扯进她的事情,他是不是要背负着一些难以启齿的“罪名”?聂莞尔暴怒跑来银城被迫早产、项凯昊不愿意离婚、朱陈静的下头老公引发的“意外”……
糟心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让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冲动地杀回临安,想要把项家闹得鸡犬不宁,最终还是把自己搭了进去,惹得一身儿狼狈一身伤。
“到底出什么事了?”宋宁突然说话,把许依一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什么事?”太多事了,宋宁想听的是哪一件事?
许依一抬眼,看着宋宁。
许依一并没有察觉,她在不说话时的眉心一直紧蹙,被宋宁看在眼里,还有光下越来越清晰的脸上的抓痕。
“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许依一愣了愣,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光,她背着光,她以为宋宁会看不清她脸上仅剩的浅浅的伤痕。
“那个女的来银城,我也没想跟她打架,就只是说了些话气她而已,她先动的手,我怕弄伤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敢还手,她就把我挠了。”
“那男的呢?”
“哪个男的?噢,他啊,他被气跑了,然后那女的自己摔倒,早产了,听说生了个女儿。”
“现在呢?”
“我本来约了今天下午回南乡办离婚证的,昨天晚上又出了些事情,没心情。”
“又打架?”
“看别在人床上打架。”说到这,许依一就来劲了,一扫阴霾,靠在床边小声地说:“昨晚,我手下的那个女孩,明明就知道今天要移植胚胎了,她老公居然还专门跑来说想在她怀孕前爽一下,我在监控上看到的时候把我吓死了,直接杀过去,他们还在做着,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出来,就……现场直播!”
“然后呢?”
“然后就骂他们啊,这么弄,万一怀上,我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客户的,一怀就是九个多月,万一生出来不是客户的孩子,我可赔不起。”
“现在呢?”
“医院说,先移植,如果怀上了,等三周之后做一次dna,排除法来确定怀上的是谁的,其实那男的也没射,只是我不放心。”许依一说到这时心情又有些低落,低头玩着宋宁的手。
“因为这件事情才没心情回南乡办离婚证?”
“嗯,主要是他也不同意离婚,那女的生的是女儿,我婆婆更不可能同意他离婚。”
“离不离婚还得婆婆说了算?”
“周杰伦怎么说的,要听妈妈的话。”许依一说完,挤出一个微笑:“我搬出来了,我在酒店住。”
“你不回南乡,是因为工作吗?”
“嗯,不然呢?”许依一瞥一眼宋宁,难不成还会因为那个渣男才留在银城的?她又不傻。
在宋宁的身边很安静,只有仪器声和宋宁温柔而简短的说话声。
这让许依一的心渐渐静下来,他们不说话的时候,许依一在回想着项凯昊说的话,关于他画的饼,和栾翰的事情。
栾翰从那天之后就没有给他发来信息,在他的朋友圈里,他看起来过得很开心,有人陪,有人在乎,有事情可干,似乎还心有所属。
项凯昊说起的临安的事情似乎对栾翰没有影响,他没有向她提及。
也好,虽然跟项凯昊的事情乱七八糟的,但至少栾翰和宋宁都像她想要的样子开始重新生活了。
——
朋友圈,成了现代人窥视别人生活的唯一途径,人们开始接受朋友圈里所有美好的状态,不再关注真假,只看着别人的幸福和快乐,在手机的另一边自己舔伤。
是不是真的幸福呢?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在乎的人看见自己的快乐罢了,才过了几天而已,栾翰差点把自己也骗了,还以为真的已经忘记过去。
栾翰的爸爸打电话来质问栾翰跟那个女人的事情,那个女人真的是项家的大媳妇吗?他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跟着她一起回临安?他们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问题越来越尖酸刻薄,栾翰只有沉默,没有一句反驳和解释,像小时候一样,默默地承受着来自血脉的压制。
栾翰知道,无论他反驳还是解释,栾爸也只会相信别人说的,他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
话说得再尖酸刻薄,竟也是事实。
他跟许依一确实是有着他们说的关系,并且,他是希望那样的关系可以继续下去。
只是,是许依一要结束。
栾翰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许依一。
许依一没有找过他,没有发过朋友圈,也没在关注过他的朋友圈,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同样沉寂下来的还是聂莞尔和项凯昊。
许依一因为朱陈静的事情,不敢轻易离开银城,除了在南方医院陪着宋宁,剩下的时间都在酒店里,下头男的事情一直梗在她的心里,坐立不安。
直到下头男的检查报告出来,无精症——一个许依一略有些熟悉的病症,来求孕的客户里不免有非常少数的无精症的男客户。
这些男客户原本可以通过正规的渠道得到无偿捐精志愿者的精子,可他们更需要的是与自己长相相似的捐精者,希望孩子出生后能与他多少有些眉宇间的相像,可在未来的日子里避免许多后续问题。
比如:这孩子怎么跟你不像呀?这孩子到底像谁呀?等等。
无精症,就说明这个下头男并不会致使朱陈静怀孕,假如朱陈静能成功怀孕,那子宫里孕育起来的只有傅美美的胚胎。
这件事情总算让许依一放下心来。